“那董先生为什么之前没有接受他们的招揽?”
这一次说话的人并非是主父偃,而是一直默默无闻坐在其身后的曹襄。
董仲舒同样对说话的人并非是主父偃感到有些诧异,来的时候,他虽然没有仔细瞧曹襄,但大体上也扫了两眼,凭借他多年的经验,应该是某个大族子弟。
至于身份的话,或许是主父偃新收的弟子一类。
主父偃固然没有自己的名气,但好歹也是学有所成,收个弟子什么的,并非是难以理解之事。
“他们确实是在开学堂,但开学堂的目的却并不纯粹,甚至比某位姓主父的家伙还不如,看起来是在教书育人,实际上不过还是为了自身那点蝇头小利罢了。”
“我虽做不到逆转乾坤,但也绝不至于和这些人为伍。”
“圣人有言,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今先生有名气,有能力,于圣人一道可谓达字,董先生是圣人弟子,为何会选择在自己身达之时独善其身呢?”
“我这点微莫名气也配叫达?”董仲舒颇有些被气笑了道:“你既然知道圣人说过,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想必也一定知道其上一句应是什么?”
“古之人,得志,则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
见到曹襄对答如流,不像是那些只有半吊子水准的招摇撞骗之辈,董仲舒微微点头道:“你既然知道,那你看看我现在是得志还是不得志啊?”
景帝时期,董仲舒好歹还能在朝廷上混个博士的官位,虽然在朝廷上没有什么太多的实权,但当时可谓是真正的桃李满天下。
很多弟子都当了地方的国相和长史,甚至自己的再传弟子都有了不少。
走到哪里不是一群人前倨后恭?
再看看自己现在?只能蜗居在长安城郊的草庐里,教些弟子以了此残生。
哪里还有往日的风光?
从这个角度来看,董仲舒自然是实打实的不得志。
“潜龙在渊,龙虽未见,但却仍然是龙。”曹襄掷地有声道:“董先生如今虽然落魄,但落魄的只是身体,自身的学识尚在,名气尚在,天下读书人,无不以董先生马首是瞻。”
“先生难道就这么甘愿看着那些蝇营狗苟之辈,毁了先生赖以生存的儒学之基吗?”
“我倒觉得也没什么不好。”董仲舒当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不会被曹襄三言两语就说服,自顾自地道:“虽然这些人想的尽是些恶俗之物,但却在事实上,确实让这天下百姓更多的人都能读得起书,都能有老师去教。”
“左右都是教化天下,官府来做,和民间来做,也没什么不同。”
“当然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