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车渐远,直到再看不清身后的酒楼,郑悦才捂着胸口做深呼吸,“你胆子倒是大得很,敢和这种人叫板。”
……
骡车在安阳镇转了一圈,跑遍了镇上的香料铺子,每个铺子都进去买上一点,一圈下来车上的箩筐便装了七七八八。
有的香料也是药材,故而骡车还停在了药铺医馆门口,这会儿季节更替,头疼脑热的病人不少,回春堂里咳嗽声不断。
药童学徒都认得他这个冤大头了,云澜一进铺子便有扎着包包头的少年过来招呼。
云澜点了十来种药材,里面藏着他实际要买的香料,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毕竟是家里糊口的秘方,若是有心人来问也不必担心秘方泄露。
抓药的学徒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若是别人他可能还会说上两句药性之类的云云,但是眼前这位客人可是拿药材种子喂鸡的主儿,问了也是多嘴,不如手脚麻利地给人装好呢。
云澜喜欢药童的利索劲儿,又问着多要了两副治伤寒的药,还点了几种外伤涂抹的药膏一并包上。
别看云澜要的量不算多,但种类不少,林林总总加一起也装了两箩筐。
别人来医馆恨不能一个铜板掰成两瓣花,他倒好,跑人医馆来进货似的,铜板银子给的一点不带肉痛的。
小学徒见云澜要的多,便走出药柜帮着提东西,到底是学药理的,鼻子灵,刚一靠近骡车便闻到了箩筐里纷杂的味道。
有橘子有香辛料还有糖。
云澜见小学徒的眼睛一个劲儿的往那木桶里瞧,便笑着打开了木桶的盖子,里面赫然是黄褐色的麦芽糖。
他拿起两根小木棒绞了两圈糖浆递给小学徒,十二三岁的小学徒脸皮儿薄红着脸摆手说不能要。
云澜强硬地将卷了麦芽糖的小木棒塞进小学徒的手里,又伸手捏了捏小学徒脑袋顶上的发包,笑得不怎么正经,“拿着吧。”
一旁的郑悦没眼看地别开了脸。
瞧瞧,当街给人小学徒都给“调戏”的红透了脸。
云澜若是知晓自家嫂嫂的想法定然是会大呼冤枉的。在他的观念里,十二三岁的少年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呢,哪里用得着避嫌,可他忘了这里不是前世,而是大历,若是着急的人家,这个年纪的小汉子都开始说亲了。
等离得远了,周围没什么人了,郑悦这才对着云澜碎碎念,直到云澜保证再没有下次才勉强闭上了嘴。
买完东西,云澜让姚睿赶车去趟铺子。
说来他已经许久不曾来过自家的铺子了,该是蒙了一层厚厚的灰。
但当他拿钥匙开了锁,屏息推门而入时,见到的却是干干净净的店面。
“咦?”
郑悦要慢他半步,从后面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咦什么咦,我和嫂嫂每过两天就会来打扫一遍。”
云澜讪讪地挠了挠被崩了的后脑勺,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要拿什么?现在我可比你这个主人家要更清楚这里头的东西都在哪里。”郑悦比云澜这个主人家还要上心,一进来便开始检查东西是否齐全,灶面是否落灰。
“拿几只砂锅回去。”云澜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他之前是定做了砂锅让人送过来,但后面忙着进山打猎,店家送过来时都是他家兄长和嫂嫂帮着验收付尾款的。
确认店里没遭贼,郑悦便去灶台后面的橱柜里取了五支砂锅出来,都是按照云澜所画图纸的样式烧制的,大小一模一样。
怕砂锅颠碎了,郑悦将箩筐里的药包取出来一部分,然后将砂锅埋进药包里,这样就能防止磕碰了。
东西买完,砂锅也取了,三人便改道迎仙楼与钱掌柜会合。
没想到钱掌柜已经在那里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