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你是跟她两个人,相好了?”
“对啊。”
“妈妈知道吗?”
“不晓得。我怎么敢跟她说。”
“你那么大。人家这么小。”
“不是。我的年龄够了,她的年龄当然是小了点。不过,我们并没有说,当时就要结婚的。”
“她和我应该是同班,还是你的学生。这个事,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是我的学生。我还要向你汇报。”
“当时我一点不想到这个,她就那么懂事了。是不是你引诱了人家。”
“你烦不烦人。”
“我还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啊,你跟在我们后面,我一直以为,你是在送我呢。原来你送的是,你心上人。”
“你们都是那天走的。后来就没有联系了。”
“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哪里都是黑黑的。那枪声,左一响右一响。心里怕得个要死。”
“是怕人。”
“人一上船,把攒下来的钱,一手交给了老板。就找了个地方,蹲了下去,头都不敢抬。哪里还看得到别个。到了那边,船一拢了岸,胆子大的男人,赶快就往水里跳了。”
“到了那边,还怕什么?”
“听说是怕人家抓啊。”
“不抓吧。”
“哪里抓。客客气气。还在个人发一大包面包。凡瓶牛奶啊。真的,也是我第一次吃到面包。第一次喝牛奶。那才好吃呢。”
“唉,我命不好啊。”
“不过也是最让人痛心的事。“
“举目无亲。再说那时出门,我们就是头上包起布,闭上了眼睛,到处去胡闯一通。哪里又管得了,你说的那人。”
“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一个地方的,也不管,这个那个了。”
“我真的就不晓得,她后来的结果,到底怎么了?正因为这个情况,我才一直没有跟你说。”
一提起了那人,孙立新的心,马上就碎了一地。当然还是没注意到,妹妹神情上的那些细微变化:
“是的,她和我们爸爸一样。也有这么久了,没有一封信,没有一个消息。也没任何人,对我说起她的情况。”
“那求富呢?也没有跟你说什么吗?”
“多次到她家里,就连他们一家人,也没有收到她的任何信息。就是那天晚上,我只注意到你去了。都没有赶上,能让我最后看她一眼。就这样子离别了。这就是我们的离别。你说,哥哥伤心不伤心。”
孙立凤抱住了一脸沮丧的哥哥:
“哥哥哟,那年那月一过去,就看不见的人,找不到的人,完全没有了消息的人,那是太多太多了。”
“最伤心的,我们家里,就这样倒霉。”
“可我们家里为什么,就这么全碰上了呢。”
“这也是你哥哥的一个命吧。”
“怪不得,这段时间在管理区,我看到你一旦碰到来打工的人,老是就问人家:‘你在老家,还有些什么人?’
“是。”
“听了你这个话,我就好奇怪。人家过东莞这里来打工,人家家里头,还有些什么人,又管你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