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7月19日,多云风淡
今天我见到一个女孩,就像是在梦境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模样。以前读到一眼万年这个词的时候,我还不甚有感触,而在那猝然相对的一刻,我像是开了窍一样明白了这个词全部的内涵。
我看着她清澈而羞涩的眼眸,深切的意识到在余后的每分每秒都会因为回味这一刻而满心欢喜和甜蜜,那就是一眼万年。
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识在前生,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说不出口也不能描述,生怕说出口就会被风吹散一样。
她那透着动容之色的脸庞面向我的时候,我好像是一团水蒸气,急促的呼吸使整个身体内部都被滚烫着,灼伤着,脚底轻飘飘的,好想不顾一切的向她倾斜。
而一阵阵微风吹过,全身的皮肤又冷飕飕的,紧巴巴的撕扯着,好似下一秒就会蒸发掉一样。
我知道了她的名字,知道了她所在的学校,我能不能去找她?我想以去找爸爸的借口去她的学校里看看。我知道这是行不通的,以爸爸严厉,我是张不出这个口的。我想自己去看看,但向妈妈二十四小时的报备,也是我心生怯懦的。
我怯懦的并不是挨妈妈的责骂,而是被人发现后不知会有什么后果,自责的是在我这个年龄还没有保护一个人的能力。
从她躲闪的眼神中,从她不自然的姿态中,从她低头不语羞红的脸庞中,我确信她对我也有很深感觉。
我会去找她,一定会,但我此刻真的好想再见她一面。
日记是断断续续的,每篇的字数都不多,但空白处都有停留很久的痕迹。
童维一篇篇的翻看着,脸上不时的流露出怅然的神情。而最短的一篇只有被反复勾勒的可字。他接连翻了好多页,一直到写着满满文字的一篇才停下来,页头写着:1998年6月25日晴星期三
哥哥的高考成绩出来了。随后他慢慢的合上笔记本,胸口靠在书桌上,闭上眼睛静静的回忆着自己当时写这篇日记的模样。
落地扇在呼呼搜搜摇着头,一本翻开的书,被风吹的刺啦乱响,聚拢的窗帘随着微风的吹来,轻轻的飘动着,小夹子夹着奶白色的蚊帐,也被风吹得飘飘闪闪的。。。。。。
窗台上摆放着两个盆栽,一盆是柱形的仙人掌,每个花柱的顶端是暗红色的,像等待开放的花朵。
另一盆是钓鱼金兰,翠绿的叶子上挂着点点水珠。在床头柜上还有一盆红豆衫,亮黄色的花盆上系着红色的胶丝带,像是刚买了没几天的样子,但被一摞高高的书本遮挡着,只有床头的位置能看到。
房间里没有开灯,皎洁的月光透过敞开的窗户把草叶的影子打落在书桌上,留下了斑斑点点的光影。他在日记本中写道:
哥哥的大学确定了,是他梦寐以求的医科大学,全家都很高兴。
当然最高兴的还是妈妈,妈妈医院的工作很忙,半年都没有回来一次,在电话里诉说着对我和哥哥的思念之情
其实我也是很想念妈妈的,妈妈是哥哥的榜样,哥哥从小励志要当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妈妈也是非常支持和认可的。
爸爸在过年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不知是关心我还是劝解妈妈,意味深长的对妈妈说:
“如果童修考上了医科大学当上了医生,那童维就想考什么就考什么,想考到哪里就考到哪里,只要不再考医生就好,不然我们一大家子一年到头都没有个聚餐的时候了。”
听到爸爸说完这句话,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温热,因为爸爸很忙,很少有机会主动谈论起我的学习。
吃惊之余更多的是欢喜,正当我想开口表示赞同的时候,妈妈突然打断我,她面带笑容但语气坚定的说:
“那哪能呢。。。可以不考医学,但必须是BJ的,要不清华要不北大,或者BJ的其他重点院校,其他地方就不要考虑了。”
妈妈转过头问我:“你喜欢BJ的那个院校?”然后用殷切的眼神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在心里反复的鼓励自己发出反对的声音,沉默了片刻,我不愿辛苦的妈妈再为我的事情而忧心操劳。
于是那个已经滑出嘴边的问题:“我想到其他地方上大学,可以吗?”就被狠狠的咽回了肚子里,堵在了胸口。最终换成了:“清华大学吧。”
妈妈显然对我的回答很满意,她隔着姑姑拉着我的手说:“就知道你肯定会奔妈妈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