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苏烟干笑了一下,说:“这还用问吗?我这么懂事一孩子……”
谎话的最‘高’境界,便是说的自己都脸红了,苏烟目前就是如此。
她掩饰般的轻咳了几声,“好了,我不跟你多说了,手机快没电了。记得帮我打电话哦,就说我和你在一起。嗯嗯,拜拜。”
“等一下!”钟靖却忽然出声阻止道。
苏烟一怔,被钟靖严肃的语气给唬住了,傻傻的问:“啊?还有什么事吗?”
“烟烟,”钟靖郑重其事的说道,“我不反对你交男朋友,但是你最好记得你现在是什么状况,不要头脑一昏,就忘了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了。”
“到时候……”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恐怕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车内开着空调,有些冷,苏烟下意识的抱住肩膀,看向了窗外。远远的,望到了几乎等同于桐城地标的钟楼。
它已屹立在这里几百年了,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原则,不紧不慢的走着每一步。风吹不倒,雨打不倒,那样威严不可动摇,就好像……干爹一样。
十八年过去,她早已清楚,自己在钟庆林心中占了多大的分量。她知道,她是不能出事的。否则,不定要有多少人会牵连其中。
干爹是一个讲究原则的人。但是偏偏,他的原则在面对两个人的时候,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一个是她,一个便是……她的妈妈。
苏烟沉默了许久后,才轻轻应了一声:“你放心,我明白的。”说罢,便摁断了电话。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钟靖长叹了口气,摇摇头,摘下耳麦丢到一旁。
但愿,她是真的明白了。
钟靖进家后,看张嫂还在准备晚餐,便先上楼去跟自家父亲打招呼了。
他敲门进屋的时候,钟庆林正好写到《兰亭集序》的最后一句,也无意同钟靖多谈,摆摆手,便让他出去了。
钟靖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下外衫,想到苏烟的嘱托,倒也没再拖着,拿起座机便给苏母打电话。
“喂,哪位啊?”苏母柔柔的声音,伴着呼呼的风声响起。
钟靖的嘴角,马上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比起自家那位高贵典雅,神圣不可侵犯的母亲,他倒更喜欢苏烟的妈妈。一个潇洒如风,且又娴静善良的女人。
“苏妈妈,是我,阿靖。我跟您说一声,烟烟晚上留在我们这里吃饭,回去大概会晚一些,您别惦记着。”
“嗯,好,我知道了。”苏母伸展了下胳膊,看着山上的夜景,笑的恬淡而满足。“那烟儿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哪里的话,应该的。”钟靖答应了一声,不忘嘱咐道,“您也要注意保重身体,山里晚上很冷,别在外面久呆啊。”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便放了电话。
钟靖靠在床上,想到苏烟家里的情况,不禁有些遗憾。
苏母与父亲年轻时的那一段,他也曾有所耳闻。本以为,不过就是年少时的迷恋而已。
可是,这么多年看下来,他却不得不承认,他错了。
苏母与父亲,或许是真心相爱的。在他们两人之间,早就形成了一道任何人都跨不进去的堡垒。
所以,苏母才会在生下苏烟后,便自我逃避似的四处采风旅游,踏遍了大江南北。而自家妈妈呢?在父亲身边苦守十年,却发现终究胜不过那段回忆,而远走英国。
一段政治婚姻,不光拆散了一对有情人,还早就了三个可怜的孩子——他、钟璃、苏烟。
他们都没有享受过健全家庭的温暖。但是,命运却已一种神奇手段,补偿了他们。
他们拥有了彼此,在周围所有知情人不可思议的眼光下,相互扶持着慢慢长大。没有血缘的牵绊,却有着比亲人更加深厚的感情基础。
“烟烟,璃儿……”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名字,钟靖的唇边,不自觉的便溢出了一丝温暖的笑容。
他必会代替父亲,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为她们两个遮风挡雨,保她们半生欢喜,一世无忧……
“当、当、当……”自鸣钟敲了六声。钟靖抬头一看,竟已经六点了。他正预备下楼,蓦地又想起,似乎还没通知黎默,苏烟今天会晚归呢。
掏出手机,翻到黎默的号码,钟靖看着,却有些迟疑了。
黎默可不是苏母,那一套谎话必定是骗不过她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