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火辣辣的痛,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更令卓耀无地自容,但这些全都及不上心里的委屈和无奈。
当个男人怎么就这么难?
母亲和丈母娘,两头都要受气。
他深吸一口气,面色诚恳的说:“伯母,听我说好不好?我对您和大妈的恩怨并不了解,我只是喜欢烟儿而已……”
“闭嘴!”苏沁尖利的声音好像一把刀。她整个人都是绷紧的,手微微颤抖着,显然是陷于过去痛苦的记忆中无法自拔。
“舒娴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的那套花言巧语能骗得了烟烟,却骗不了我!”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冲上前,用手里的包拼命打向卓耀的头,“给我滚,给我滚!不许接近我的女儿!”
卓耀不敢还手,只能被动的不断往后退,“伯母,请冷静一点……”
“滚、滚……”苏沁的脚步慢慢开始踉跄,脑子里昏沉沉的,手中的包也越来越重,眼前其实都看不清什么东西了,却还是执着的打向那个影儿。
她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打他,只是机械的动作着,那是一个母亲的本能。
“够了!沁儿,别打了!”见苏沁脸上血色尽失,钟庆林的心都要揪到一块儿去了,他扭头对钟靖大吼道,“快叫救护车!”
而事实上,不用他吩咐,钟靖已经在打电话了。
苏烟一头要照看母亲,一头还想着要安抚卓耀,简直都快急哭了。
最后,还是钟靖当机立断道,“爸,先把苏妈妈扶到那边去坐一下,我去找机场的人,一会儿让他们把车停到最近的地方。”
钟庆林压根顾不上搭理他,只胡乱的摆了下手,算作听到了。
钟靖扭头便要往机场办公室走,可才走了两步,便发现卓耀竟还站在原处,只得又返身回来。
他心里着急,面上也维持不住那彬彬有礼的做派了,直接开口道,“卓耀,还在这儿干什么?现在苏妈妈身体不舒服,有什么事,等下次我再带去苏家说,行吗?”
言语间,完全就是赶人的语气了。
卓耀的手猛地攥紧,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下墨来。
女婿不过是半子,可瞧钟靖这架势,简直就是以苏沁的儿子自居了!
他凭什么?!
这一刻,卓耀真是厌恶透了钟靖这副高高在上,一切都尽在我手的态度。可是,他也清楚,现在绝不是跟钟靖起冲突的时候。
回头看了眼苏烟,她正跟钟庆林一左一右的扶着苏沁,眼睛红红的,满脸忧虑,根本连看都顾不上看自己一眼。
而身边的钟靖,正跟一个机场的工作人员在说着什么:“对,我母亲忽然旧疾复发了……”
他母亲……卓耀笑了,对啊,他母亲。
钟靖、烟儿、苏沁、钟庆林,他们才像是一家人。而自己呢?根本就是多余的啊……
这样的认知,让卓耀打从心底感到了疲惫,一种阅尽万物的沧桑。
他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闭上眼,整个人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
“我走了……” 卓耀低低的说了一声。
理所当然的,没有人顾得上应他一声。
他转过身,与抬着担架、步履匆匆的医务人员擦肩而过,独自走向3号出口。以噪杂的机场为背景,一个男人,形单影只,渐渐变成了一个点。
整幅画面,就像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弥漫着一股味道。
那股味道,叫寂寞。
***
救护车一路鸣响着开往桐城军区医院。
在钟庆林的低气压下,车内一片愁云惨雾。而无巧不成书,此刻,苏沁最大的对头——舒娴,也并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