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公子没有死。”绮桑说,“我外婆弄伤了他,但是他并没有死在那个晚上。”
聊了那么久,她第一次从她的口袋里拿出类似证据的东西——一张剪报复印件。
“我从枫城博物馆复印过来的。”绮桑说。
这是一张解放前的地方报纸,上面有一则社会新闻,写的是宁家家道中落后,宁家宁公子因为嗜赌如命被人砍掉手脚丢弃街头的事。
不算是直接证据,毕竟年代太久远,很难证明这则新闻上的人就是当年的那个人,但是枫城宁家就这么一个差不多年龄的儿子,性格也类似,时间前后也能对得上。
“这是我避开警察的第一个原因。”绮桑说,“如果我想要让你们帮我找我外婆的女儿,我就得告诉你们我外婆的往事。”
而她外婆的往事,是可能是个杀人犯。
绮桑拿不出她外婆没杀人的直接证据,她只有一张剪报。
沈强眯了眯眼。
绮桑看着他,拿出一个印章放在他面前,面朝上,大家都能看得清楚印章上印着什么。
沈强的眼皮一跳。
一个简单的石头印章,有些年头了,盘得油光水滑,印面是一朵花,花瓣之间伸出了触角一样的细丝。
“这个印章是我外婆的,我记事的时候家里就有这个印章了,她写信的时候喜欢用这个印章做签名。”
绮桑看沈强,慢慢地清晰地说:“这个印章可以证明,案发当日现场顾国富带到火场里的那个锤子,是从我们家拿过去的,是我外婆一直带着的锤子。”
“因为解放前那次事情,她对锤子很有些执念,上一个锤子用到不能再修了才买了这个锤子,也用了快十年了。”
“那个锤子。”绮桑比划着,“靠近根部的地方有个刻章的印子,和这个印子是一样的。”
审讯室里寂静一片。
沈强笑了一声,又笑了一声。
凶案现场没有第四个人的痕迹,唯一的致命凶器又来自在现场的绮红霞,不管杀人手段有多令人费解,绮红霞的嫌疑已经很难洗干净了。
击杀顾嘉嘉的凶器是来自绮红霞家里这个证据,是被他几近逼疯的廖临水私下找他吐露的信息,是廖临水在思考了之后觉得能拿来换个“收据”下落的信息。
他都还没和远扬康平安提过,本来是打算今天拿出来作为决定性证据的。
结果……
宁家巷真的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他小看了装成街头二流子的廖临水,也小看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女孩。
沈强问她:“你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的?”
“你们找我过来检查嘉嘉遗物的时候。”绮桑回答,“五月六日。”
案发第三天。
“这是我不能和你们合作的第二个原因。”绮桑说,“凶器来自我家,但是我也同样无法拿出我外婆没有杀人的直接证据。”
“而且。”绮桑很沉静,“嘉嘉的死亡原因,和我外婆当年以为自己杀死了宁公子的方法,是一模一样的。”
康平安没忍住倒吸了一口气。
远扬只是这样定定地看着绮桑,他终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去废弃场找纽扣?”
沈强警告地瞪了远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