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真回到房间,将门锁上,整个人陷在椅子里,不想再说一句话。
她不想去理外面的人是什么想法,巨大的、浓重的失望包围了她,让她浑身都没有力气。
齐真一直觉得,这套房子是一个冰冷的坟墓,住在这里的人早已经没有了心,只是互相折磨,吸取着彼此的生命力,连空气都没有了温度。
她马上就可以脱离这个地方了。
齐真忍不住想笑,一种雀跃的心情渐渐包围了她,她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看见了希望。
晚上,齐母过来敲门,她没有开。
齐母在门口问她,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真的要搬么?”
她不知道齐真走了之后,她该怎么办,每天就坐在家里,对着一个说话都说不清的活死人么?
齐真靠在门板,说:“钱我会照样打给你。”
她已经挂失了那张工资卡,过几天齐母手上的卡就会失效,她以后会把钱直接打到她的卡里,该承担的责任,她不会逃避。
齐母说:“不是钱的问题……”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齐真在家里不是住得好好的么?宽敞舒适的房子,一尘不染的家具,家里连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永远漂亮得像是样板间,还有人给她做三餐饭,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齐母的声音里不禁带上了怨怼:“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走?”
齐真听到这句话,火气一下蹿了上来,又被她强压下去,她不想这个时候跟齐母争吵,没有什么好吵的,她难道还不明白么?
他们这一家人,说话的频率从来不在一起,永远无法互相理解。
齐真倚着门板,等到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后,说:“钱我会打给你的,不用担心。”
她避而不谈,齐母更是怒不可遏,但她听到这句话后,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她拿齐真是没有办法的。
现在,齐真才是那个赚钱的人,要是齐真不打钱,他们两个人无法生活。
齐母将手里的果盘往地上一砸,瓷器应声而碎。
齐真叹息了一声,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想过挽留她,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控制欲罢了。
她最后一次确认了自己的行李,爬上。床去睡觉了。
新的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
周日一早上,搬家公司就给她打电话了。
齐真预约的搬家公司是最早的,七点钟已经在楼下等了。
她起了床,换好衣服,请搬家师傅进来扛走了她的行李,看都没有看一眼落在她门口的果盘碎片,任由它们在那里放着,红色的西瓜汁渗了一地,看起来像是稀释后的血。
早晨的城市还在沉睡,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零零星星几个老大爷提着鸟笼走过,货车一路开到了望月湖,齐真下车买了一袋早餐,才和几个搬家师傅一起,将东西搬进她的公寓。
两只大纸箱和一个行李箱搬进客厅,依旧显得空空荡荡的,齐真看了一眼她的小客厅,却觉得心里满满的。
齐真签了单子付了钱,才将手里那袋早餐递给搬家师傅,道:“几位辛苦了,大早上帮我搬家,买了点早餐你们路上吃。”
几个搬家师傅又惊又喜,连连摆手说着不用,她将早餐袋一把塞进他们手里,说:“一点包子馒头,不值什么钱,就是个心意。”
她打开袋子,给师傅们看了,确实是几杯甜豆浆,三盒柳叶蒸饺,三个豆角包,还有几个白生生的花卷,热气腾腾的,看了叫人分外有食欲。
几个师傅确实没吃早餐,这才接了,一叠声的说着谢谢走了。
齐真在沙发里坐下,心里暗叹了一句,陌生人尚且会为了她的好意说谢谢,家人却将她的付出当初理所当然。
所幸,以后一切都会慢慢变好。
齐真休息了一会儿,站起来洗了个手,准备去楼下吃碗酸辣粉,再回来收拾东西。
她上次过来的时候,看见楼下有一家酸辣粉店,铺面不大,里面两张桌子,外头却摆着五张桌子,坐满了吃粉的人,个个吃得满头大汗,酸辣粉的香味就从他们的碗里飘出来,闻起来霸道又正宗,引得她心里蠢蠢欲动。
平时不敢吃辣,今天这是搬家的大喜日子,吃一次庆祝一下也未尝不可。
齐真心情不错,哼着歌儿出了门。
她刚一打开门,对面的门也跟着开了。
颜以云穿着睡裙,揉着眼睛看着她,问:“搬好家了?”
齐真倒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