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跟在后面像个下人,几次欲言又止闷闷不乐,直到徽禧居白绮歌房外才止住脚步——不止住不行,白绮歌横身拦在门前,连门槛都不肯让他踏入。
“我要休息了,请回。”
“哦。”
易宸璟应了一声却纹丝不动,堵在门前遮住了月光。
“易宸璟,”白绮歌气得想笑,无奈之下又提高三分音量,“我说,我要休息了。”
这次终于有所动作,易宸璟扶着门框的手从左换到右,一脸沉闷看得屋内玉澈都忍不住偷笑,索性窜到白绮歌身边打趣道:“殿下可是要说悄悄话?我看我还是先出去好了,免得被人在心里骂。”
“里面呆着去。”白绮歌抬脚往后一踢正中玉澈腿侧,玉澈故意哎呦一声进了卧房,捂着嘴闷笑声低低传来。原本对易宸璟意见巨大的侍女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最近越发没规矩起来,白绮歌也只能瞪两眼假充威信,回过头还要应付抽风似的易宸璟:“有什么话要么说,要么赶紧走,不然你就在门口站到明早好了。”
话毕作势要关门,易宸璟忙伸手顶住,另一手拉着白绮歌回到门前,吞吞吐吐又过了半天才下定决心开口。
“刚才是我说的太重了些,别忘心里去。这段时间为出征的事忙得头昏脑涨,许多事情还来不及告诉你,闲下来的时候我想和你好好谈谈,而不是见面就吵。”
想要开诚布公坦率相对时他迟疑不决,等她放弃了、懒得再管了他又动起心思,白绮歌不明白易宸璟是小心过度的还是反应慢别人半拍,与他说话交流比对牛弹琴还累。不过他有心缓和关系已经是极大进步,比起刚来遥国他的狠厉摧残、无边折磨,如今景况就是要她烧高香拜拜佛也不足为过。
“等你忙完再说好了。”白绮歌也放柔语气,朝着旁边一甩,易宸璟拉住她的手重重撞在门框上。
再好的功夫也会感觉到疼,易宸璟吃痛缩回手,看向表情平淡的女人时脸上又添了几丝无可奈何:“有关易宸暄我不想和你争辩,射箭的人是不是苏瑾琰你去问战廷就知道了,他潜藏敛尘轩周围已不是一两天的事,小迢之所以被战廷安放在徽禧居就是为了我们不在时护你安全。”
“你不在我安全得很。”
自动略去白绮歌冷嘲热讽,易宸璟压低声音,表情忽而凝重:“不管你听不听得进去,我还是要再一次提醒你,离易宸暄远些,他不是你能托付终身的人——与我和他的矛盾无关,很多事情不像你看到的那般简单。”
简不简单没人说得清,韬光养晦的七皇子也好,明哲保身的五皇子也罢,总之这宫中没人是干净透明的,要怪只能怪她时运不济,阴差阳错卷入这场跟她没半点关系的皇权纷争中。
“我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对了,战廷和荔儿的事你还没告诉我,有时间的话早些回来吧,你不在时敬妃娘娘和素鄢姐姐都吃不香睡不好。”
“我不回来你可以到御书房找我,不是给你通行令牌了么?”见白绮歌拍了拍腰间,易宸璟点点头,“父皇开明不拘礼节,从来没有限制女眷走动的禁令,路上小心些就是。”
白绮歌突然发现,早些时那场争执似乎白吵了,绕来绕去两个人又回到原点,有意无意说着关心的话却各自猜忌疏离,若即若离的感觉有增无减。
挫败感引来微微叹息,好不容易主动开口想要打破这种僵局,结果却证明,他们两个人还没到足以取信对方尽弃前嫌的地步,之后要走的路上依然是她一个人,一边防着他一边还要为他动脑出力。
迎风站了许久,身上几近凉透,易宸璟看了看披风上被利箭射穿的孔洞不由苦笑,低低道了一声可惜后背过身去。白绮歌以为他要离开便上前一步打算推上门,谁料易宸璟忽地转身,两人正撞个满怀。
耳侧没了寒风呼啸,唯有呢喃细语几不可闻。
“绮歌,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第046章 不可动心
玉澈铺好被褥侍弄好火盆,听白绮歌仍在门前与易宸璟说话,百无聊赖下悄悄透过门缝往外看去,捂着嘴又是一声轻笑。
月光与烛光交相摇曳,明灭不定,门口二人站得极近,易宸璟低头贴在白绮歌脸侧好像悄悄说着什么,后者先是一脸茫然,随即化作微微惊诧表情,也不知道回些什么话后推开易宸璟关上了门。
“小姐现在的表情好极,看似怒气冲冲却带着笑意,殿下用了什么招数哄得小姐如此奇怪?是要来给小姐侍寝吗?”玉澈打开门,爽朗笑声满屋回荡。
“你这张嘴得治治了,明天自己去膳房找几块姜蒜塞上去去臭气。”白绮歌瞥了一眼,坐在外堂桌前耳听枯枝被夜风吹打发出沙沙轻响,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玉澈最懂得察言观色,见她心事重重也就不敢再嬉闹,倒杯茶塞到白绮歌手中:“殿下可是说了什么让小姐不开心的事?”
白绮歌摇摇头:“他说的话就没让我开心过。不过今天倒不是因为他。”
“那就是五皇子了。”玉澈斩钉截铁道。
相处时间长了,白绮歌品出玉澈也是个心思灵巧的女子,却想不到这丫头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能一语道破她心事,讶然目光侧头看去。
“小姐在宫中认识的人不多,平日能接触到的也就敬妃娘娘和两位夫人,再之外就是五皇子和七皇子。敬妃和素鄢夫人待小姐自不必说,好得很,最近素娆夫人也老实安分没再闹腾,能让小姐费神思量的人只剩两位皇子,既然小姐说不是殿下,那当然就是五皇子了。”
牵扯起嘴角一声轻笑,白绮歌示意玉澈在身边坐下:“鬼丫头,这世上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笑容褪后又一声淡淡叹息,拿起茶杯捧在手里,微热温度丝丝缕缕让白绮歌舒服至极,神色慢慢安静下来:“刚才我和易宸璟往后花园走了一圈,路上有人暗中偷袭,还好箭射穿了他披风但没伤到人,看起来是故意的。”
“偷袭?!”玉澈吓得从座位上跳起,娇俏脸颊瞬间苍白,“战廷那笨蛋呢?怎么也不跟着!”
“战廷也是人,吃饭休息跟你我是一样必不可少的,再说也不能让他整天寸步不离守在身边吧?”
玉澈吐口气道:“也是,上次小姐侍寝他在外面守着就被殿下训斥了。”
“……脑子里记些有用东西行吗?”白绮歌又气又笑,恨不得一脚踢过去。战廷人太老实,玉澈又是个好打听的丫头,她和易宸璟之间许多事都被玉澈套着绕着从战廷口里挖了出来,就连侍寝那些倒霉事都不能幸免,有心腹如此,该哭还是该笑谁也说不清楚。
见白绮歌心情似乎好了些,玉澈小心翼翼试探问道:“偷袭的人跟五皇子有关?”
瞬间,白绮歌目光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