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教授一见她,激动得半天没说出话来,“啪”一拍桌子:“还知道回来!”
秦幼音感激地给他鞠躬,如果当初不是张教授一力阻拦,她已经休学了。
张教授念叨她半天,让她填了销假表,又问:“你男朋友还好吧?上回他来我这儿找你的时候,眼睛里全是血,嗓子连话都说不出来,问我你在哪,是一个一个字挤的,我看着都不忍心。”
秦幼音脊背一僵,耳朵里嗡响:“眼睛……血?!”
张教授感慨:“国家队特聘那位骨伤专家,以前是咱医大教授,我俩熟,后来我问过,那小子在赛前吐到胃粘膜撕裂,急性角膜炎,嗓子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坏的,照我看见他时候的状态,没一个来月肯定好不了。”
秦幼音怔怔看着张教授。
那几个病症的名词砸在她耳膜上,心口上,不需要亲眼看,她立刻就能想象出他的样子。
而且……
她喃喃问:“您说……赛前?”
张教授有丝茫然:“是赛前啊,你不知道?韩国站比赛,顾承炎因病退赛,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上了好一阵的新闻。”
秦幼音脚步不稳地离开办公室,缓慢迈下楼梯,经过一楼的学生活动室时,门开着,里面传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你们有人看见吗?今天顾承炎来学校了,跟咱院儿秦幼音一起!”
“我看见了,他确实瘦好多,生病应该是真的。”
“不过网上好多骂他的啊,说他是心理素质差怯赛了,害怕韩国那个选手,临阵脱逃之类的。”
“哎骂什么的都有,尤其比赛刚结束那阵儿,各种黑,反正都在质疑他实力——”
秦幼音没停留,走出学院,外面下了薄雪。
她站在雪里,手腕哆嗦着点开通讯录,拨通姜成的手机。
“……小秦?!”
秦幼音咬住唇,尽量平静:“姜教练,是我。”
雪越下越大,她一动不动,听姜成把来龙去脉全部讲完,她空着的那只手攥紧,松开,再攥紧,睫毛上结了一层冰雾。
等听筒里沉寂下去,她低着头哑声问:“教练,您怪我吗?”
“哪能怪你!你把什么都替他考虑到了,是阴差阳错,怨不着任何人,”姜成叹了口气,“你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你们俩都是好孩子,但是军令状就是军令状,顾承炎立下的承诺,绝无转圜。”
秦幼音胸腔钝痛。
顾承炎那时的模样,从各种各样的人口中,像碎片一样拼拼凑凑,组合成他支离破碎的痛苦。
她说:“您别埋怨他,他都是为了我——”
姜成打断:“小丫头不许把责任往身上揽,要照我说,是为了爱嘛。”
不是为了你放弃什么。
而是为了爱,为了找回爱的你,去甘愿做的选择。
雪片落了秦幼音满头。
她盯着脚下的纯白,目光固执坚韧,果断说:“教练,顾承炎会在三号之前归队训练,备战冬奥会,他一定也跟您提了让我同行,既然我们没达到之前约定的条件,那我这次去就是违规的。”
姜成以为小姑娘要放弃,正想开口说顾承炎提前跟他协商过条件了,而秦幼音已经一口气继续下去。
“为了换我去的机会,他又会消耗自己。”
“但我不是他的累赘,我在他身边,不能让他再无止尽的付出。”
“教练,我虽然没有到大三实习期,但我在中医和骨伤方面的学习超过大多数同级,我的教授,还有我治愈的患者顾承炎本人,都可以为我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