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绞尽脑汁写信的小郎君们的努力都被付之一炬了。
南阳揣着月白色的香囊回到浮光殿,在重日和重回的催促下拆开来看,两人比起南阳本人更要紧张,重日话多,先说道:“奴婢猜测是个俊秀的郎君。”
重回说道:“我觉得个美貌姑娘,毕竟殿下这么好看,又喜欢小姑娘,必然是得到心上人的回应。”
门外的杀琴探首插话道:“都错了,你们想的太简单了。”
“你走、杀千刀的。”重日重回异口同声。杀琴默默地缩回脑袋,闭上眼睛,心里默数一二三,当数到二的时候,殿内传出重日重回的失望声。
“怎么是一片空白……”
“是不是抹了特殊的药,被火烤过才会显示出来?”
“不就一首情诗,怎地就那么见不得人?”
重日不信是空白的,点燃烛台,慢慢地将信纸放在火上烤,小心翼翼地烤过一遍,还是空白。
重回去打了一盆清水,让信纸浮于水面,静等片刻,依旧是空白。两人耐不住了,张嘴就要大骂,杀琴好心提醒:“这里遍地勋贵,小心听到那人耳中打你们板子。”
南阳并未说话,只把玩着香囊,指尖按着纹路,细细观察针脚,重回见状凑了过来,“殿下有所收获?”
“没什么,香囊不错,今晚就用这个。”南阳弯弯唇角,并不因为白纸而生气,反而想着今晚穿什么衣裳出门,相比而言,她的性子安静许多。
重日重回不甘心,围着白纸继续转悠,而南阳去安排今晚出宫事宜。
走出浮光殿就看到小小少年站在门口,扶骥长高了不少,几乎与南阳平齐,姐弟二人对视一眼,扶骥悄悄问她:“您可看到心仪的香囊?”
南阳轻笑:“谁又让你来试探?”
“自然还是琅琊王世子。”扶骥面露窘迫。
南阳回答:“香囊都在陛下处,你让他去问陛下。”
扶骥惊讶:“怎地在陛下处?”
南阳勾唇笑了,不肯说缘由,反而问扶骥:“七夕红灯表白是谁先提议的?”
她总觉得有些古怪。
“是陛下提议的,是闲话时提及的,陛下说在行宫就玩得热闹些,因此才有红灯会。您没有准备吗?”扶骥试探道。
南阳摇首:“我是今日才知,没有准备。”压根就没人告诉她这些事,悄无声息又像是个惊喜。
扶骥善观察神色,见公主茫然就知她没有撒谎,又问道:“您若知晓准备给谁写?”
“你先回去吧。”南阳拍了拍扶骥的脑袋,“回去好好读书,问东问西,脑子会坏的。”
扶骥笑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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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午时,红灯会上孤零零地悬挂着一只香囊,秦寰走大灯下,见到桑字。
仅仅一字,无人敢来取下,大魏敢用桑字的唯独天子。
对方胆大妄为,可陛下之前说了大胆些,不必拘束,自然就不能来问罪。秦寰将香囊取下,焦急回到面见陛下。
扶桑见到桑字后顿时一惊,字迹太过熟悉了,是前世南阳的字迹。
这辈子的孩子笔锋豪迈,与她的性子相似,而面前的桑字字体瘦小娟秀,天然之别。
她惊得站起身,“可知是谁?”
秦寰也吓了一跳,忙揖礼回道:“回陛下,此事并不好查,灯会那么多红灯,昨夜去的人太多了。”
红灯会本就带着些神秘,就算看到有人过去也不能确认就是对方。
扶桑没有再听而是迫不及待地拆开香囊,白纸黑字,与桑字同出一人,她倒吸一口冷气,纸上寥寥数字:相思有情罪难消,未及惆怅已相忘,心念难忘今固在,唯愿君心如当日。
熟悉的字迹似一块石头丢入湖面,打破了寂静许久的平静,扶桑咽了咽咽喉,面色发白,世间种种,唯独伤害才不会忘。
罪难消……扶桑忽而笑了,怒气未消地将信撕了粉碎,冷静须臾后问秦寰:“南阳昨日有去吗?”
秦寰觑着陛下神色,小心翼翼说道:“回陛下,您吩咐过不准告诉殿下,因此她不知此事。”
南阳不知晓,那这只香囊出自谁手?扶桑细细拿起香囊斟酌一二,她养大的孩子自己心里清楚,南阳压根就不会绣香囊,更不会写什么罪难消的鬼话。
顷刻间,扶桑心境渐渐平和下来,坐在龙椅上久久不语,被她遗忘许久的红颜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直接扑到她的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