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少傅说您可能中了蛊毒,倘若刺伤陛下,您身上出现伤痕,就证明蛊毒是真。若不是,她愿意承担所有所有罪责。可您与陛下一道跳下窗户。”天问愧疚。
“卫照留在原地是为了等机会试探?”南阳瞳孔深深映着天问的五官,廊下的宫灯不知为何摇曳不止。
天问回道:“属下问过少傅,她说在等一个朋友了。她猜出了您的行程,知晓您会追寻她,也知追不会回来。可惜等了两日,对方没有出宫,反倒是您与陛下出宫游玩。少傅铤而走险,让属下去刺杀。”
她的声音不敢,也不带情绪,只简单地叙述问题。南阳从她简单的话中听出些话音,“卫照等的人是扶昭吗?”
卫照在朝鲜少有朋友,值得她铤而走险的唯有扶昭。联系扶昭被害,轻易将二者联系起来。
扶昭看似沉默不语,平日里不言语,拿捏着她的把柄,却始终没有透露给襄王,这点,南阳依旧不明白。
南阳想不通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上的伤痕,低笑道:“卫照苦心积虑,今日怕是得偿所愿了,还有,你找一找晋王的棺木摆在何处,孤不信她就这么死了。”
晋王的死,一是嫁祸襄王、二是让行宫戒严。她在想,若是襄王不反,是不是依旧没有命回京城?
跟随扶桑多年,扶桑心思太深,杀晋王、围住行宫,是不是想直接杀了襄王。襄王一死,扶良能力差,又无秦家帮衬,天下文人唾弃,扶良无甚大的用处了。
无论襄王怎么做,都将是一条死路。
殿前清幽,天色漆黑,南阳呆呆地凝着地面上的黑影,眉眼间添了几许从未有过的愁绪。天问得了吩咐后揖礼离开,她顺势在殿前台阶上坐了下来,目露苍凉。
重日重回对视一眼,两人去沏茶端果子,很快就摆在了南阳面前。茶是南阳爱喝的云雾清茶,夏日里吃一片西瓜最舒服。
重日劝说道:“殿下不高兴吗?吃片西瓜许是就会高兴了。”
“对,西瓜是奴婢特地去挑的,很是清甜,您试试?”重回劝说。
南阳端起茶饮了一口,道:“我想果酒,你们弄些来。”
“您说是借酒浇愁吗?”重日心里担忧,想起天问说的话,殿下身体里有蛊毒,她立即劝说:“我们找明林来瞧瞧,指不定就能将蛊毒除了,您该知晓,这类的毒很折磨人的。”
南阳将茶递给重日,想起往日的种种,不相信扶桑会给自己用药。她对上重日清澈的眸子,故作坦然道:“天问说的未必为真,我去找陛下。”
她站起身,不等重日二人反应就小跑着离开。月色姣姣,照得庭院明亮,至正殿前,灯火通明,南阳忐忑,不觉停了下来,她有些害怕,不想去验证。
走了两步,她再度转身,可还没有走三步,秦寰急急而至,“殿下,陛下有旨,请您领兵着红岭镇走一趟。”
南阳站在门口,灯火下小脸粉白,映得眼眸漆黑,她问道:“为何?”
“红岭镇有一县官,不知所踪,陛下让您去找一找,他的手中当有襄王谋逆的证据。”秦寰回道。
南阳不置可否,呆呆地看着秦寰,长身玉立,问秦寰:“秦寰,陛下可曾受伤?”
“您怎地又问了?”秦寰轻笑,比起黄昏时分,她的神态很自然。
南阳凝着她的视线不变,甚至朝前走了两步,与秦寰一步之遥,“你若说谎,孤将你剥皮点天灯。”
秦寰是女子,未曾见过血腥,听到剥皮二字后眼睫轻颤,唇角扬起面勉强的笑意,“臣没有说谎,陛下确实很好,您赶紧出发。”
“赶紧出发?”南阳笑了,扶桑急着将她调离京城,是心虚了吗?
她有些许茫然,不明白感情为何就变了,陛下对她不喜欢吗?
为何用蛊?她对扶桑的心是真的,满心欢喜,事事为她着想,最终还是抵不过猜疑吗?
“你去告诉陛下,我即刻就去。”她唇角微张,轻轻碰了碰,平静地说出一句话。她对扶桑有些依赖,即便知晓扶桑对她猜疑,也从未变过心。
她满心以为扶桑信她了,可笑,原来不过是用蛊后的‘信任’。
南阳并未太过沮丧,回到小阁后简单收拾了些行囊,吩咐杀家三人随后跟上,自己先行一步。
出了上东门,灯火映照下,远处的马车上刻有卫家的标志,她愣了愣,车门推开,卫照缓步下车。
卫照怕冷,夏夜的风带着几分寒凉,她披着披风站在马车下,抬眸凝视着马上的少女。
“殿下、安好。”她遥遥行礼,眉头舒展,接着,直起身子,慢慢地松开手。
南阳神色凝滞,眸子染着烛火,熠熠生辉,踌躇两息后主动下马,朝着卫照走去,“少傅等孤,有要事吗?”
“臣来看看你的伤势,顺势告诉你,你要找人已经死了,还有殿下要的证据,就在陛下的御案上。您此行,什么都找不到、您、您懂吗?”卫照欲言欲止,南阳年岁太小,如何斗得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