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卓看过的那些精妙言论里,她唯一做不到的大概就是优待俘虏了。
不过没关系,不也有句话叫做,‘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么。
郡守的哀嚎卡在了半截,他像一块冻了很久的死猪肉一般伏在地上,斜着抬头向在场的其他人求救。
他左耳的血迹已经滴出一条血迹,无肉包裹的空洞叫人望之生寒,在场之人接触到他的视线都像被烫到一般,慌忙地转过头去。
“诸位留在这,是打算与他作伴吗?”阿卓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一人微变的脸色,故意威胁道。
李甫阳率先说道:“此獠丧心病狂鱼肉百姓,未曾想竟然还敢昧下朝廷的银粮!下官这就去送折子向陛下细陈他的罪行,卓大人审讯可方便?不如下官叫衙役寻个刑室如何?”
他一点也不担心,左右这次做局不在他赵郡李氏的地盘,他又没参与其中,郡守总供不出他来。
况且早在见到阿卓在城门口对郡守的态度后,他就知道这人必死,早就写好了请罪的奏章,只等当着阿卓的面拿出来了。他识时务得很,既然没办法反抗阿卓,那就与她好好结交罢。
至于郡守背后的人会不会找他麻烦,李甫阳心中冷笑一声,且不论对方敢不敢与他李氏对抗,先从阿卓手上逃过一劫再说。
李甫阳可不认为一路从晋阳城杀到河东郡的阿卓,会这么轻易放过背后指使之人。
“不必了,你去忙吧。”阿卓拒绝道。
李甫阳按下心中的遗憾,向她拱手后便大步离开了。有李甫阳带头,其他人也都匆匆离开了,留在最后的谢义一把拉住身前的温可轩,低声道:“温兄,扶我一下。”
他腿有些软,走不动。
被他拉住的温可轩眼中闪过一抹阴翳,又迅速掩去神情,好脾气地扶起谢义往外走。
他看也没看郡守一眼,大步从郡守身边走了过去,看着郡守越发绝望的神色,阿卓觉得自己大概不需要守株待兔了。
她对自己的审讯本事不抱希望,本来也是打算留着郡守做饵,看看能不能钓出背后的大鱼来。方才温可轩的表现虽然没有破绽,但阿卓如今的观察力何其敏锐,只是一眼便捕捉到了温可轩扭曲的瞬间。
不出意外的话,背后掠夺赈灾银的家伙,应该就是太原温氏了。
之前温言向她坦诚自己是温氏派来助长起义军气焰的时候,阿卓就知道此事定然有温氏参与,只是不知道背后究竟是几家掺和还是温氏一家独大。
大水爆发的时候阿卓还没有获得力量,世家安排中并没有她的戏份,她猜对方为了补救她这个变数会派人来干涉,同她一起从京城来的人最有可能也最有机会。
结果李甫阳对郡守的审讯有恃无恐,谢义虽然惊惶也只是对人血的恶心,反倒是温可轩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室内只留下阿卓和郡守,阿卓轻笑一声,用剑鞘戳了戳郡守:“与你联络之人是温可轩么?”
郡守心中一紧,咬死了牙关。
他原本憎恨温可轩的冷漠无情,想要将事情一股脑说出来,可看到对方警告的眼神,理智又恢复了几分。
他可以死,但他一家老小还在温氏的地盘。若是他咬定是自己胆大包天,将罪责全部揽在自己身上,说不定温氏还能善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