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悦来客栈。
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云端和刘云见到了既明主仆。
“说吧,你此番回到江都找我,究竟所为何事?”云端开门见山,丝毫不想跟他客套周旋。
刘云闻言冷汗涔涔,俯作揖的动作僵在那儿好不尴尬,只得讪讪收手,偷偷瞧了一眼既明的脸色,确认他没有因为云端的失礼而恼,这才打着圆场请云端坐下说话,缓解压抑气氛。
“呵呵,云小姐一早前来,路上辛苦了。先喝口茶歇歇,待用过早膳再说也不迟。”
既明却是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话音刚落,鹿鸣就将饭食端上桌了,主仆二人如此默契,丝毫没给云端拒绝的机会。
说来也怪,云端本是吃了早饭才过来的,这会儿该是不饿的,耐不住悦来客栈菜式新颖色香味俱全,又吃了一碗米饭。
待她现刘云那一脸欣慰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趁着漱口的空档,端正脸色,重新问起既明,“先生贵人事忙,云端不敢耽搁。还请先生告知关于半夏的消息。”
听了她这话,既明更加不着急了,他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为何人人都是这般躲着他?
好不容易碰到个不在乎他身份,肯对他冷脸嫌弃的,却也是这样,不肯与他在同一间屋子里头多待,这可如何是好?看来他得换个方式了。
既明打定主意后,学着她正襟危坐,正色反问,“云小姐寻了多时,总是无果,可有想过半夏姑娘是否还在江都?”
听他这么一说,云端无意识咬住了唇瓣,不错,她的确想过半夏不在江都这个问题,可她不敢想象,出了这小小江都城,泱泱华夏天大地大,半夏会在何方?
云端抿了抿唇,望向既明,他敢这样说,想必半夏不在江都城已经确凿,倒不是她非得寻回半夏,只是半夏丢失,与她还是有一定的关系的。毕竟申子虚使计引开半夏,目的还是为了抓走云端的。如今她云端平安回来,却不管不顾半夏,这事云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袖手旁观视而不见。最起码让她知道半夏是生是死,身在何方啊。
既明正视她的目光,即使二人相视无语,也不妨碍他俩从彼此眼中得知信息。
云端收回目光,有些颓废,不知眼下该怎么办。无意识的又咬住了唇瓣,这一举动看的既明有些好笑,忘了收回目光,一直这样盯着人家看,却让鹿鸣挠头不解。
云端不动,既明也不动,刘云看着这俩主子,也不晓得是走是留,捧着茶壶干瞪眼。
就在此时,远处一声惊雷打破一室宁静,四人皆把目光转向窗外,看到了原先阴沉沉灰蒙蒙的天空终于下起了雨,刚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要紧的,只见顷刻之间雨势愈来愈大,青石板铺就的青灰马路上很快聚了一汪汪湿地。
见此情景,云端也不能再停留了,随即告辞。既明挽留无果,送她上马车时,却说了这么一句话。
“云小姐若是不嫌弃既明病体累赘,既明愿带领小姐去往金陵寻人。”
这句话本身没什么问题,偏偏其中二字触动了云端敏感而又警惕的神经。
“多谢先生美意,既知丫鬟下落,我也安心了,稍后我自会派人前去金陵。既明先生日进斗金,分分钟上万两黄金白银的生意等着您处理,小女何德何能敢占用先生时间?”云端站在马车上,俯视既明,神情冷漠至冰点,说完这句话,吩咐马车出城回家。
那决绝的背影,大有一番打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既明被人拒绝,不觉无礼反而有些纳闷:莫非他哪句话说错了?还是他的意图太明显了?
再说云端回到杏林苑,洗漱干净后坐到美人榻上歇息,还是有些愤懑。
倒不是因为她不知好歹拂了天下第一富商的美意而懊恼后悔,而是隐隐担忧既明是否知道了些什么。
毕竟既明给她的感觉一直很危险,云端不喜欢这种担惊受怕的无助感觉,本能想要保护自己,因此,就算她事后觉当时言语过激,也没勇气回去说声抱歉。
云端不提,刘云不说,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一直到霜降那天,白芷连翘终于满载药材而归,云端重新忙碌起来,待在百草园一连几天都没出来,弥漫满园的药草香和那烟囱里的灰烟无一不在证明,云端到底有多忙。
云端以为忙碌的生活能使她忘了江都城悦来客栈生的事,以及远离既明主仆。没想到最终还是要去求人家帮忙。
“小姐,奴婢答应您的事情如约办到了,可是你呢,你是怎么答应奴婢的?为何奴婢的妹妹如今命垂一线?”
哭诉的人是白芷,刚从家里回来,还没放下包袱就直奔百草园大骂。若不是沉香伙同连翘二人拦着,此时她已经站在云端面前指责主子的不是了。
“白芷,回了一趟家长本事了啊,竟敢指责小姐!趁小姐还不知道,你快跟我出去。”沉香见她面色难看,义愤填膺的好不委屈,就拦下她问了一句,谁知这一向胆小怕事的白芷居然这般蛮横撒泼,隔着园子就开始大声嚷嚷了。
沉香一人招架不住,这才喊来送饭的连翘合力拦住白芷。
白芷这是破釜沉舟不管不顾了,在这二人的阻拦下,还是冲到了百草园门口。
“哟,这是怎么了?我的白芷姑奶奶呀。”在百草园里当值的牛膝闻声急忙跑出来,这才拦下了白芷。
她这一路哭哭啼啼的闹出这么大动静,到底是惊扰了云端。
“放开她,让她说!”云端掀帘而出,将擦手的毛巾扔到地上,冷声制止。
“放开我!”白芷用力挣开他们,含泪看着台阶上健健康康,在阳光照耀下,面色红润,愈美丽的云端,心里更委屈不满了,今天中午爆了。
“小姐,奴婢愚笨,不讨你喜欢,嘴又不会说话,哄不了你开心,在你身边,没有什么功劳,那进进出出的在外奔波采购药材,也算是有苦劳的吧,就这样,奴婢不曾开口要求什么,只求小姐你费点银两救我妹妹脱离苦海。可是你呢,你都干了什么事?我妹妹依旧在申府苦苦挣扎,若不是我回去了,怕是到我妹妹死那一刻都还一无所知的跟在你屁股后头做牛做马的吧……”
“究竟怎么一回事,翠柳不是已经被你父母接回家了吗?”云端拧眉,似是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了,直接吩咐杜仲去西偏院喊来了刘云,这才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