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城最大的酒楼香满楼此时车水马龙,人满为患。
“朱兄,我老王在这儿祝朱老夫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好好好,王大人里面请坐。”
“祝朱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哎呀,张太守,你远道而来,辛苦了,快里边请。”
……
朱荣今儿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常服,脸上堆着笑,客客气气在门口迎着来往的亲友。
“大人,再两个时辰就要午时了,您可还记得……”林松面上挂着笑,凑在朱荣耳边咬着牙轻声提醒,一边招呼:“李员外,您送的礼分量可不轻啊,快,里边请。”
朱荣一听这话,狠狠剜了他一眼,并未理他,林松跟在他身边多年了,怎会不知晓那意思是在怪他多嘴,可他是功曹,太守身边的助理,若是他此时不提醒,这太守朱荣秋后算账的本事可是领教过的。
“林功曹,这都几时了,夫人怎的还没来,哪有让贵客等的道理?这成何体统!你去太守府催催。”朱荣交代了这一句,林松这才得令回了太守府。
“哎呀朱大人,尊夫人的身体要紧……”
客人这么劝慰他,朱荣却不以为然,嘴上说着借你吉言,心里却是念叨着这臭婆娘早些死了干净。
与香满楼的热闹相比较,太守府的地牢可就显得有些阴森恐怖了。
地牢尽头的一隅,云端蜷缩着身体瑟瑟抖。
这才刚立冬,牢头差役们就穿上了厚厚的棉服御寒,可是云端却只有一件单薄的囚服。
地牢里本就暗无天日,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可太守大人一句:此女乃穷凶极恶之人,竟敢纵火伤人,若想三日内无虞,万万不可秉烛。
就这样剥夺了云端唯一能取暖照明的烛火。
听他这话,云端不禁讽刺,放置烛火的灯油碗架在那三米多高的位置,他朱荣都够不到,更何况还不及肩高的云端呢?
若是刘云知道她被捕投入大牢,思考的不是如何活命,而是计较不能拥有一盏烛火的自由,不知会不会吐血无语。
自行脑补出刘云吐血的模样,云端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她是高兴了,可苦了守牢的差役们,个个儿毛骨悚然打着寒颤,再胆大的人都不敢扭头看一眼黑暗的尽头,只求午时三刻快些到来,赶紧送走这瘟神。
“哟,这不是申少爷吗,这地牢里阴森湿冷,哪阵香风把您刮来了?”
牢头看似恭维,实则揶揄的话,申子虚如何听不出来。
放在往日,差役们哪个不是腆着脸讨好巴结他,如今他宅子烧了,钱财没了,名义上的舅父从他身上捞不出“孝敬钱”,罢了他的职,底下人见风使舵,都不拿他当回事。挖苦讽刺揶揄,这三天来,他已经麻木了,可现在听来,这些人的话就像一把刀在割他的肉,挖他的心,血淋淋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