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摆明了要整治自己啊!人证物证都不需,只需晋郡王张张嘴,这罪名便是板上钉钉了,哪怕贾母出面也救之不得!反应过来的赖大有如坠入冰窟,骨头缝里都沁着凉意。
三王爷转头看向正认真啃一块糕点的少年,低声道,“看见了吗?我要打他左脸,他不但得谢恩,还得把右脸伸过来给我打。我要他死,他就得死,要他活,他就能活,这就是强权的力量。”
贾环漫不经心的点头,舌尖一卷,把指头上残留的糕点渣舔掉。
三王爷仔细盯着他黑漆漆,雾蒙蒙的双眼,没从里面看见对权力的贪婪及渴望,只看见了对食物的专注,不禁低笑起来。
贾环吃完糕点,奇怪的瞥了笑个不停的男人一眼,懒散开口,“谋害皇子,据我所知好像是诛九族的死罪?”
“正是。”三王爷点头。
“你那儿子叫赖什么来着?好像早几年捐了功名,正托贾政四处走门路想领个官职当当。就这么被你连累了,真够可惜的!”觉得口有些干,他拿起茶杯牛饮。
赖大当即抖得跟筛糠一样,口齿不清的求饶。
“你一个当奴才的,犯不着跟主子过不去。你背后的人是谁,我心里清楚的很。你把她交代你办的那些个龌龊事都写下来,我便求王爷饶了你一家子狗命,如何?”贾环循循善诱。
赖大只顾着磕头,不肯答应。王爷那样一个顶天的人物,会不会跟一八竿子打不着的奴才死磕尚且不定,但如果他真招了,王夫人铁定不会放过他一家。思来想去,还是不招为好。
贾环面色一点一点阴沉下去,漆黑的眼珠子缓缓爬满血丝,流转间偶现一缕阴寒煞气。
三王爷将手掌覆在他颈后,轻轻按揉那小小软软的颈窝,温声劝解,“犯不着跟一个奴才较劲儿。他不招也无妨,我自有办法。”
颈后的温暖抚慰渐渐叫贾环冷静下来。他深吸口气,低声道,“那便交给你了。”话落拿起一块糕点继续啃。
三王爷宠溺的睇他一眼,挥手下令,“他既不肯招便罢了,拖到厅外杖刑,环儿不点头不许停下。”末了指着一名长随,“你替他写一份状子,大意是当家嫡母如何授意他暗害庶子,且把本王遇险的事也杜撰一二推到他头上,再叫他按个掌印。”
长随点头,思量片刻拟了一份状子,交给王爷和环三爷看过后添添改改,重又抄录一份,行至外间拽住赖大的手,按了一个血掌印。
赖大此时恨不能时光倒流,他二话不说便把王夫人供出去,怎么着也能博得环三爷一点怜悯,说不准还能饶了他一条狗命。眼下倒好,他抵死不招却依然害了全家,死也是白死!
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正准备张口求饶,却听少年淡淡开口,“把他嘴给我堵上,吵得人吃不下东西。”末了将状子递给三王爷,笑道,“这东西你先替我保管,待我回京之后你便使人送到贾政手上,叫他看看他的贤妻内里是个什么东西。”
侍卫立即用一块破布将赖大嘴给堵住,按压在凳上行刑,棍棒声,闷哼声,骨头断裂的咔擦声一时不绝于耳。
三王爷仿若未闻,接过状子摇头失笑,“你可真毒!”思量片刻后戏谑道,“你这可是仗了我的势,好歹加点银子,否则我便亏了。”
“你变市侩了你知道吗?以前那个贵气逼人,视金钱如粪土的晋郡王哪儿去了?”贾环表情郁闷。
“近墨者黑,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要怪也怪你自己。”三王爷朗声大笑。
萧泽暗暗给自家王爷点赞。对付环三爷这等浑人,非得比他更浑才行!咦,好像有哪里不对?
老李头见厅外惨绝人寰,厅中谈笑晏晏,忍不住悄悄退后,直至抵住墙根方才停下,以防自己腿脚发软跪倒在地,心中暗暗庆幸自己之前没站错队,否则现在也是这个下场。瞅瞅,三言两语就把太太也算计了,这份状子若当真被三王爷递到老爷跟前,太太焉有好日子可过?更别提嫁入王府的大姑娘了!
密集的棍棒声逐渐停下,赖大已昏死过去,只剩出气没进气了。行刑的侍卫忍不住朝厅中看去。
“继续打,环儿还没点头呢。”三王爷举起茶杯啜饮。
侍卫不得不继续,只见那臀肉已被打凹下去,露出一截白森森的骨头,又打了几下骨头竟碎了,变成一滩红白酱料。环三爷依然老神在在的吃糕点,丝毫没有喊停的意思。
凳下淌满了血水,打着打着,只听咔嚓一声,受刑之人活生生被打成两截,上半身和下半身骤然脱离,滚落在地,翻转过来后露出一张早已僵硬的,痛苦至极的面孔,不用试探鼻息亦知道,他早已死去多时了。
“行了。”贾环这才摆了摆手。
两名行刑的侍卫齐齐吐出一口浊气,相互搀扶着退下。
“你的人脑子忒不灵活,杖刑竟只照着一个地方打,臀肉打烂了该继续往下打大腿,大腿打烂了再打小腿,这样的话他下半身被打成肉泥也死不了……”贾环悠悠开口。
“这个刑罚倒有点意思,可有名字?”三王爷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萧泽暗暗捂住自己翻腾不已的胃部。
“这个刑罚叫一丈红。”贾环心里记挂赵姨娘,弹掉衣襟上的糕点渣,起身告辞,“我去看我姨娘了,尸体帮我做个防腐处理,洗干净后抹一层桐油再裹一层石灰,明日我便派人送去京城叫王夫人开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