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长舌划过镜月未央的颈项,白眼狼呼呼吐着热气,眯着眼睛像是在笑,一脸狗腿的样子,长长的尾巴一摇三晃,似乎是在安慰镜月未央,但看在镜月未央眼里,怎么瞧怎么觉得它在脑抽犯二。真是搞不清楚,这么一只二货是怎么当上狼王的,虽然它那一嗓子狼嚎,确实让人打心底发毛发颤。
不过,不管怎么说,白眼狼这回帮了她一个大忙,过去了差不多整整一年,这只狼却没有忘了她。有时候想想,人跟它比起来,还真的不如一只畜生。
“大白,以后跟着我混,一定让你每天都有肉吃!”
镜月未央握着拳头不无诚恳地立誓,本以为白眼狼会感动得凑过来蹭她的脖子,却不想这二货翻了翻眼皮,瞟过来一记白眼,相当地藐视。
“喂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鄙视我?靠!你敢鄙视老子?!……”
慕容晏统计好伤亡情况,正准备向镜月未央报告,还没靠近帐篷就听到从里面传出来噼里啪啦的一顿骂,骂人也就算了,对象还尼玛是一只禽兽……经过昨夜一战,他对镜月未央的印象改观了不少,不过眼下再一对比,慕容晏忍不住嘴角微微一提。他就笑笑,不评价。
为了不吓到马匹和骆驼,白眼狼受到了良好的贵宾间待遇,被分在镜月未央的马车里同乘,加进来这么一个新伙伴之后,众人除了见到它的时候有些畏惧,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唯一受到深深威胁反应激烈的就是那只养尊处优肥得像球一样的火云貂。为了争宠,它努力改掉了懒散的习性,无时无刻不跟在镜月未央身边往她怀里死蹭,一边跟白眼狼大眼瞪小眼,遑不相让。
而两兽争宠的直接后果就是,无论是白朗之还是彦音,都对镜月未央近身不得,特别是彦音,但凡靠近镜月未央半步,就会被火云貂挠上一爪子,而白朗之已经在暗暗配制对付这两只烦人的畜生的强效迷药了——有个彦音就够惹人厌了,还来只畜生?!你妹啊。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既有外部的明刀暗箭,又有内部的内讧窝里斗,日子可谓过得跌宕起伏精彩多姿,折腾得镜月未央几乎闪了一把老骨头,除了沙尘风暴是天然因素之外,那些陷阱机关,那些巨石迷阵,那些刺客暗杀,一道接着一道,连环出击杀伤力巨大,要不是西门九幽坚持前行,镜月未央都想打道回府了。
尼玛如果真的是死妖孽干的,她立马就回去带上那百万雄兵踏平他的势力,再把他抓起来绑在床上**十天十夜!不,一百天!
穿过大漠,离目的地就很近了,传说中的玉矿就隐藏在这片山脉里。
望着那广袤无垠连绵起伏的山脉,镜月未央收紧手指握了握掌心的地图,到了后半段路程,就没再遭遇偷袭和陷阱,但是……这张地图,就是镜月千修交给她的。
“如果这张地图……是假的,怎么办?”
到了这个时候,镜月未央不得不放下矜持,向西门九幽妥协了一步。她可以不考虑自己的安危,却不能让彦音他们陪着她一起冒险,为了她那可笑的尊严的牺牲性命。
“你还是怀疑了?”
西门九幽看了她一眼,却是不答反问,眉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镜月未央不快地撇了撇嘴角,有些反感西门九幽的幸灾乐祸,倘若这地图是假的,对他也没好处,他得瑟个毛线啊!“我是说如果,没有一万也有万一啊!这深山老林的,遇到什么事都有可能,现在我们已经损失了大半的战斗力,禁不起更多的消耗了。”
“既然是靖王给的地图,那就不会有假。”
“为什么?”
“因为靖王素来的喜好就是把送出去的东西,再亲手抢回来。”
如果对象换成是别人,镜月未央一定会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哇哇大叫“好变态!”但对方却是那个曾经肌肤相亲耳鬓的男人,只是不曾想,一别之后再度相逢,却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你的意思是,我们有可能会在这里见到他?”
西门九幽抬眸望向天际缓缓升起的朝阳,粉嫩绚烂的色泽像是刚打出来的蛋黄,似乎轻轻一碰就能戳破,淌出来一股细碎如血的液体,清晨的空气清澈湿润,草叶上还闪烁着昨夜留下来的露水,夜来香微微蜷起花瓣,香气弥漫在细风里,和着鸟雀的啼叫昭示着晨光的安宁,宛如暴风雨夜之前的静谧平淡。
“如果,他还在乎你。”
闻言,镜月未央忽而扬起眉梢,笑容浅薄,几乎看不见笑意,但她确实在笑,微笑,讽笑,苦笑,放浪形骸,义无反顾,千娇百媚。
“西门,你说‘情’之一字,该怎么解?”
西门九幽没想到镜月未央会跟她探讨这么深奥的问题,闻言不由微微怔了一怔,继而才仔细想了一番,冰唇启开吐出几个字:“有情则亡,无情为王。”
“呵……”镜月未央轻轻吐出一口气,抱着白眼狼往它身上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看日出,沉默好长一段时间,才微笑着自言自语般念了一句,“如果让我选,我还是想做一个凡人。爱恨悲欢,本就是身而为人最为本真的感情,如果连这个都不能有,那跟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说,你是女人。”
“可是我一定会成为镜月历史上最厉害的皇帝。”
“哦,是吗?”
“你等着瞧!”
“好,我等着。”
寄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太较真你就输了。镜月未央从不奢望别人会无缘无故对她好,她要的东西,从来都是主动出击,这一次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