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点点头,将面前的一小堆卷宗往前推了推。
“这是这个案件的所有卷宗,你拿去看看吧,京中还有一些官员与那郭谦有所瓜葛,这个案子就交给你来审了。”
元崇遇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真的吗?儿臣可以查这个案子?”
这反应,让元修都颇感意外。
他本意是想让儿子多承担一些政务,借着这个机会锻炼锻炼他,却没想到,儿子竟然如此兴奋。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问道:“崇遇,你对这个案子兴趣很大吗?”
元崇遇道:“这案子本身儿臣没什么兴趣,只不过,儿臣气那范阳城知府,污了父皇母后的清明。”
“哦?”这事,元修听林雪竹提起过,当时他听完,也觉得有些感动。
但是今天听见元崇遇亲口说,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他想听儿子仔细说说。
元崇遇小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说道:“儿臣以为,父皇母后治理国家尽心尽力,中原腹地以京城为中心,与北境遥遥呼应,定能带动其他地区的政治和经济。却没想到,如此国土之上,尚有法外之地。那郭谦胆大包天,行事之恶劣,简直令人发指,有负父皇的天恩。更何况,母后一直注重女子的权益,希望她们能如男子一般进学明理,甚至参与到各行各业中。那郭谦以陌生女子为筹码,替自己牟利,简直有负母后这么多年的努力。”
小家伙义正词严地说完这些话,元修都有些愣怔了。
虽然听见林雪竹转述的时候,他有些感动,但现在亲耳听见,似乎更感动了。
他也时常以为,儿子是一个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却没想到,这些年里,小家伙一直在努力理解他和夫人的执政理念。
元修的心有些发软。
他招了招手,对元崇遇道:“过来,到父皇这里来。”
元崇遇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不过短短几年的人生中,三岁以前的记忆是没有的。
三岁以后么……似乎父皇总是喜欢抱着喜乐来的。
他生性与人疏离,倒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喜乐是妹妹,就该多呵护些。
父皇对他招手,表情还如此温柔,似乎是第一次。
小家伙懵懵懂懂地走到元修身边,垂首直立,很是恭敬。
元修将他揽到身侧,微笑着道:“崇遇啊,有没有觉得,这些年父皇对你太苛刻了?”
元崇遇想了想,没什么印象。
于是道:“父皇希望儿臣成才,因此多加教导,儿臣并未觉得是苛刻。”
如果这话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说出来的,元修或许还会怀疑他不是出于真心。
可元崇遇才多大啊,他哪会那些虚情假意的。
元修不由得有些感慨,这孩子一门心思念书,果然对外界事情的感知不是那么敏感。
作为亲爹,他不免有些尴尬。
但是想想,又觉得有些感恩。
元修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崇遇啊,父皇整日里治国理政,甚是疲惫。可这么大的国家在父皇手里,父皇也不能做那昏君,鱼肉百姓。所以,勉为其难,还是要扛起这个重担的。父皇子嗣不丰,膝下唯有你这一个儿子,能替父皇分忧。因此,父皇多少有些心急,想让你快些成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