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十一娘先去东厢房看了看,见地龙烧起来,家具都擦得干干净净,这才去给太夫人请安,接贞姐儿。
贞姐儿穿了月白色灰鼠皮的小袄,靓蓝色的裙子,戴着十一娘送的赤金菊花,恭恭敬敬地给太夫人磕了三个头。
太夫人看着眼眶立刻湿润了。
“快起来,快起来!”话音刚落,眼泪落了焉。
十一娘忙掏了帕子给太夫人抹眼角:“还在一个院里住着,每天跟了我来给您问安,闲暇时过来陪您说话。”
“我知道。”太夫人接过十一娘的帕子,“那么小一个人,”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长到这么大,第一次离开我……”
贞姐儿听着就哭了起来。
十一娘看着也跟着感伤起来——自己好像变成了那逼人生离死别的凶手,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快别哭,快别哭。”太夫人把贞姐儿搂在怀里给她擦眼泪,“去了记得要听母亲的话。”
贞姐儿连连点头,谆哥由乳娘领着进来给太夫人请安,看着这场景,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屋里哭声一片。
十一娘忙过去安慰谆哥。
太夫人已克制住伤心,让十一娘把谆哥报过去:“好了,好了,你别哭,姐姐要去你母亲那边住了,你要高高兴兴地去送姐姐才是”可不管怎么说,谆哥哭个不停。
“谆哥,要不要送姐姐去我那里?”十一娘道,“我们今天要给姐姐布置屋子。你想不想去?”
谆哥连连点头,泪眼婆娑滴望着太夫人。
太夫人摸了摸谆哥的头,吩咐杜妈妈:“你带着过去吧!”又对十一娘道,“等会就不用过来了。”
“杜妈妈笑着应了”是“。和十一娘,依依不舍的贞姐儿辞了太夫人,去了贞姐儿的住处。
贞姐儿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两个大丫鬟小郦和小雀并几个二等三等的丫鬟、婆子早已在一旁等,见十一娘进来,齐齐屈膝行礼,贞姐儿就让自己的乳娘胡氏和几个有体面的丫鬟上前给上一年行礼。
十一娘笑着受了礼,心里却暗暗数着人数。
一个乳娘,两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四个小丫鬟,二个粗使婆子……人数可真不少。暂时到她那里挤挤没问题,时候长了大家都要不方便了。还是想办法早点在后花园里给她寻单独的院子。
十一娘思忖着,和杜妈妈带着贞姐、谆哥一起去了自己的住处。
远远地,她就看见一个长得像文姨娘身边秋红的丫鬟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看见她们来了,立刻转身跑了。
十一娘微微一笑。
文姨娘还是惦记着女儿的!
待进了门,等在门口的琥珀朝着十一娘使了个眼色,然后带着其他的妇仆屈膝给贞姐儿行礼:“见过大小姐。”又上前很正式地自我介绍:“我是四夫人身边的琥珀,给大小姐行礼了!”说着,曲膝又福了福。
贞姐儿脸色微红,神色间却很坦然地受了她们的礼,道:“琥珀姐姐请起。以后住在一起,还请琥珀姐姐多多指点。”
琥珀忙道:“大小姐言重了,折煞奴婢!”
贞姐儿让身边的丫鬟小鹏打赏了琥珀一个八分的银裸子:“给解决诶买花戴。”向她引见乳娘胡妈妈和身边丫鬟小鹂、小雀。
琥珀大方地接了,再次屈膝给贞姐儿道谢,引见了陶妈妈、冬青、滨菊、竺香等人。
贞姐儿打了赏,十一娘等人一起去了她住的正房。
琥珀、陶妈妈和小鹂、胡妈妈随行,冬青和滨菊留下来帮着小雀等人整理贞姐儿带来的笼箱。十一娘则和贞姐儿一左一右地坐到了西次间临窗的大炕上,把谆哥放到炕上玩,让小丫鬟搬了禁枕给杜妈妈坐,上了茶和点心,亲自向贞姐儿介绍自己这边的情况——比如有多少个丫鬟婆子,各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她自己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去给太夫人请安,什么时候午歇,贞姐儿很仔细地听着,把自己身边的人也介绍了一番。十一娘又问了贞姐儿平日的作息,发现两人的作息时间差不多,高兴地道:“这就好,免得你在这里要重新适应。”
贞姐儿微微地笑,小雀过来禀道:“夫人,大小姐,东西都整理好了。”
十一娘笑着拉了谆哥:“我们去看姐姐的新屋子去。”
谆哥在一旁早就听得不耐烦了,欢呼一声,拉着十一娘的手跟着去了东厢房。
中堂挂了牡丹稚鸡图,长案上摆了自鸣钟和青花瓷花觚,黑漆太师椅上搭了宝蓝色团花锦缎坐垫,墙角还有一盆人高的腊梅花。
贞姐儿看着目若晨星,走过去摩挲着腊梅花嫩黄的花瓣。
“姐姐屋子好漂亮。”谆哥嚷着推开北次间的门跑进了内室:“姐姐快来看,你的床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