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宜望着脏兮兮、哭得正欢的小家伙百感交集。
不由伸手摸了摸他湿露露却乌黑浓密的头发,转身对十一娘道:“是个男孩子!”
十一娘好像跑完了一场超过自己承受能力的马拉松,虽然全身都像散了架般,动下手指都觉累,可精神却很亢奋。闻言伸出手臂:“给我看看!”
“夫人别动!”照顾她的稳婆却笑道“胎盘还没有出来。”
徐令宜听着心里一紧忙道:“要不要紧?”
“没事没事。”稳婆说着笑道“已经落下来了。”
这也算是母子平安吧徐令宜露出输悦的笑容。
屋子里一改刚才的沉闷,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喜气洋洋的。
自有小丫鬟跑着去给太夫人、二夫人和五夫人报信。
万妈妈和琥珀则帮十一娘收拾。
田妈妈和稳婆抱着孩子到一旁去请洗。
十一娘很疲惫,却安不下心来。问田妈妈:“说肩膀卡了一下,你看看他的手能不能动?”又问,“他有没有其他什么毛病?”然后没有听见孩子的哭声,支肘就要坐起来, “他怎么不哭了?”
徐令宜见她脸色苍白,神色倦怠,按了她的肩:“你顾着自己就行了!孩子那边有田妈妈呢!”
田妈妈听了忙笑道:“夫人放心,小少爷好得很。知道我们在给他洗澡,哭也不哭了,张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到处看呢!”说着,啧啧道,“小少爷长得可真漂亮!这头发,乌油油的,眼睛,亮晶晶的,皮肤、红红的—— 生下来皮肤白的,越长就越黑;生下来皮肤红,就会越长越白。”说着,瞥了徐令宜一眼,“我看这五官像侯爷,这头发、皮肤却随夫人。别一个稳婆也直点头:“我看也是。我接生过这么多次,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谁家的孩子一生下来就睁眼的。这孩子,精神头可真足,长大了只怕和侯爷一样,也是个大将军。”
虽然是恭雄的话,可知道孩子身体好,十一娘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个欢欣的笑容来,在温热的帕子擦拭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醒过来,已是半夜。
远处传来隐隐的更鼓声,昏黄的灯光中,身材欣长的徐令宜抱着孩子在屋里走来走去的,还不时停下来笑着端详一下襁褓中的孩十一娘看着心里暖暖的,嘴角弯成了一个愉悦的孤度,轻轻地喊了声“侯爷”,道: “屋里服侍的人呢?”
“你醒了!”听到动静,徐令宜抱着孩子笑着坐到了床边,“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他这么一说,十一娘还真感觉有点饿了,但大红底绣着福禄寿三星翁牵梅花鹿的包被就在眼前,她一心只想看看孩子,支肘就坐了起来:“给我看看!”身体麻麻的,感觉很吃力。
“你快躺下!”徐令宜忙道,“太医说,你身子骨本来就弱,这次又受了这样的折腾,没有两、三个月的精心调理,休想恢复元气。”一面说,一面将孩子抱到了她的面前。孩子睡得正香,神态很恬静。小脸红红的,五官还没有长开,但鼻子高挺,看得出来,像徐令宜,头发乌黑,应了田妈妈那句话 “乌油油”的话。
就是这个小家伙,把自己折腾得够呛!十一娘想着,没有一点点的不快,只觉得甜滋滋的。
她不由俯身,小心翼翼地用鼻尖碰了碰他的面颊。
突然被人打扰了睡眠,虽然是自己的母亲,但孩子还是很不给面子地皱了皱小鼻子,然后不满地嘟了嘟小嘴,头在包被上蹭了蹭,又沉沉睡去。
十一娘心里柔柔的,能滴得出水来。
“很有趣吧?”徐令宜望着眼角眉梢温柔如水的十一娘,笑道,“他刚才还朝着我吐了个泡泡。”说着,指了孩子的右嘴角,“就在这里,小小的,米粒大小。”
小婴儿通常吃了奶或走喝了水以后,唇边有残留的奶水才会吐泡泡。
十一娘忙道:“他吃了东西没有?”
孩子出生之前她看了几个乳娘,但因为初乳最好,所以想找个和她产期最接近的,就没有定下来。
“没有!”徐令宜有些担心的样子.“他一直在睡。前头找的三个乳娘都试着给他喂nai,他都不肯吃。田妈妈说,可能还不饿。就喂了点水给他喝,倒一股脑的全喝了。
我看,说不定他是不喜欢这几个乳娘,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明天一早就从nai子府里找几个来再试试。”又道,“你躺下吧!稳婆说你身上有伤,让你别乱动的!”
他这么一说,十一娘又想起屋里服侍的人来。
徐令宜笑道:“我见你屋里平时值夜的丫鬟都睡在外间。我怕她们吵着你,让她们在外面守着。”
十一娘这才想起来,刚才徐令宜的脚步异常的轻盈,根本听不到什么声音。
思忖间,徐令宜已经声叫着“田妈妈”,道:“夫人醒了!”然后又和十一娘说话, “娘和二嫂、五弟妹都来看过你了。见你睡着,就没吵醒你。说明天一早再来看你。谆哥和诫哥也来看了弟弟,”说着,笑了起来, “两个都稀罕得不得了,问能不能跟弟弟一起睡。”
想到那两兄弟,十一娘浅浅地笑了起来: “他们还好吧?”
“挺好的。”徐令宜笑道,“两个天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吹笛子、做花灯……没想到诫哥儿竟然和谆哥儿处得这样好。”颇有些感叹。
第461章 凶险(下)
“这也许就是缘分吧!”十一娘当初也没想到徐嗣诫能这么快地融入这个家庭,说起来,徐嗣谆的友善也是个重要的原因。她心中一动,趁机道,“谆哥儿虽然性子柔和,却有容人之量。对一般人来说,也就得个宽厚之名,可对世子来说,却是难得的美德。” 徐令宜不由沉思。 宋妈妈和田妈妈端了小米山芋粥进来。 田妈妈见徐令宜还抱着孩子,笑道:“要是侯爷不放心,奴婢帮着抱一会吧!你也好歇一歇。” 孩子还没有出生,屋里的丫鬟、婆子都已经选好了。她既不用给孩子哺乳,也不用亲自照顾孩子,想见的时候让乳娘抱过来就行了。就是身体不好的徐嗣谆,也是照此行事的。其他公卿、富贵之家也是如此。她却想自己带孩子。这是两个观念的碰撞。每个人都有她认为舒服的生活方式,她无意改变什么,也不想让自己变成异类。只好曲线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