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尚永年溃逃后,兖州军在打扫战场。
俘虏被驱使着去不远的溪道旁挖坑,掩埋战死者。埋葬在溪水旁,让战死者的灵魂能够顺水回到自己的故乡。
粗略统计了战况,死亡的豫州军人数有三百之多,重伤濒死不能跟着大部队撤退的,也有近百之数,豫州军此次伤亡恐怕过半。
但是张瑾这边的情况也极其惨烈,二十四人来到相州,最后仅活下来七人。
若是没有骆乔,结果大概就是全军覆没。
七人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骆乔身上扎了两杆箭,手臂和腿也有几道刀伤,可她这算是伤的比较轻了。一个重伤的探子现在已经面如金纸,兖州先锋军这边的军医正在救治他。
张瑾这边跟着一道来的军医死在了敌人的刀下。
“大姑娘,你身上这箭……”先锋军幢主喻沣看着骆乔这一身伤,都为她疼。可大姑娘再勇猛也是个姑娘家,总不能就在这里给她拔箭吧。
“先把箭杆削断,等回营了再把箭簇拔出来,”席瞮提议,又问骆乔:“可以吧?还能忍痛吗?”
骆乔皱着脸说:“我要说我不能忍呢?”
受伤时不觉得痛,带着两杆箭大杀四方也不觉得痛,等敌人败走,可以松懈了,就觉得巨痛。
嗷嗷嗷……痛死了,她从小到大还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那我也没办法。”席瞮一摊手,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骆乔被血糊了的脸都能看出明显的嫌弃来。
席瞮觉得好笑,叫来一个好手帮骆乔把箭杆削断,又叫来军医先帮她把胳膊上腿上的伤包扎一下,他则去辎重车里找了个桶,去不远处的一条小溪里打水。
提水的时候,忽然听到传来嗷呜一声痛叫,席瞮差点儿没手滑把桶掉溪里。
回头看去,骆乔身上两根长长的箭杆已经没了。
席瞮把水提过来,把帕子浸湿了递给骆乔:“把脸擦擦吧,手还能动吗?”
“谢了,能动,再打十个都不成问题。”骆乔接过帕子呼噜了脸几下,已经干涸的血迹没那么容易擦掉,她干脆凑到桶边捧水一脸。
“那刚刚是谁喊‘好痛’的。”席瞮笑着调侃了一句。
大冬天的水冰凉,冻得骆乔那叫一个透心凉,飞快把脸洗干净,骆乔给了席瞮一个白眼,还击:“你一个建康佳公子,在边州还习惯吧?”
“习惯,大家都对我很照顾。”席瞮认真说道。
骆乔歪着头瞅席瞮,目不转睛地瞅,瞅着瞅着还皱起眉来。
“怎么了?”席瞮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脸上难道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好像有点儿不一样。”骆乔说了句,把脏了的帕子丢进水桶里,准备洗干净。
“我来吧,你这一身伤还是别动了。”席瞮把水桶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搓起满是血污的帕子,“我哪里不一样了?”
骆乔嫌弃地看胳膊上刺出来的一小节箭杆,闻言又抬头瞅席瞮:“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些不一样了,唔……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不端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