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真过了十点才下来,满脸的疲惫,看客厅里安安静静地,也只问:“三爷呢?”
有仆人立刻指了指旁边的小客厅。
邵真会意,走过去果然看见苏润西睡在沙发上,长睫毛微微颤动,像是随时都会醒来。
“他又不舒服了,你不要吵他。”不知过了多久,彭道承从外面进来。
邵真闻言看他一眼,伸手叫醒了苏润西:“别在这里睡,要睡上楼去!”
苏润西迷迷糊糊,眼睛还没睁开先了一声,而后又执着的靠住了沙发靠背,脑袋一点一点,又睡着了。
“说了别在这里睡!”邵真强迫他从沙发上坐起来,待要再叫,手已经被彭道承先一步制住了。
“他不舒服,你干什么?”彭道承压低的声音里面满是怒气。
邵真被他拽住了衣领,也还是不依不饶的说:“起来,别睡在这里!”
苏润西这回清醒得很快,几乎是立刻就被痛醒了,也不知道邵真失手抓了他哪里,苏润西茫然了一秒,突然就呼吸急促起来。——他在发病的时候一般都有先兆,这一次却是十足的措手不及。
另外两个人也吓了一跳,好在大家忙碌了一通,还是及时让他吸了药剂,缓过了这次发作。
苏润西靠在彭道承怀里,呼吸间带动着喉咙又腥又痛,他也不想说话,只抬手让彭道承把他抱回去,看也没看邵真一眼。
邵真从那晚开始一直被冷落了两三天,苏润西才想起把他叫到身边:“你是开始讨厌我了吗?”
邵真惊得抬起头。
“你不用怕,我也知道两个人总在一起早晚是这个下场,何况我们中间还有第三个人。不过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我希望你可以和我说个明白,让我做个准备也好。”
“三爷!“多少年了,邵真无话可说的时候也只会叫这两个字。苏润西有时候忍不住会想,这两个字对于他的意义,会不会已经相当于一块来自于本能的挡箭牌呢?
不会说,不敢说,不能说,有着那么多无奈的时候就说这两个字,既不失尊重,又客气。
“你也不用叫我,你如今也大了,好东西见得多,事业也做得好。说起来咱们之间有的也不过是先前我给你的一个机会,再多的你就是奉承我也不能承认。”苏润西摆摆手,算是止住了青年打算跪下来的动作“今天把话说清楚了也好,你要实在看我碍眼,趁早算出属于我的那份东西来,交给律师,我带着他就走。”
邵真脸上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羞愧还是什么。而苏润西已经连这些也懒得在意了,只是说:“我也是瞧得起自己,恐怕你就是给了我一半身家,彭道承也不一定会心甘情愿跟我走,算了,你们都一样,是我当真了。”
这次谈话过后,邵真果然更加忙碌起来,夜里都不回来。
苏润西的病在这期间又发做了一回,输了氧气才好一点。
这一天,阳光正好,明晃晃照的人发晕。苏润西提议到外面晒晒太阳,下人立刻搭了阳伞支在院子里,又给他拿了毯子靠枕,把他安置在藤木摇椅上。
他现在身体虚弱,一个小孩子都能要了他的命,而他也还是活着,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昏昏沉沉晒了一会,却是连半点真正的阳光都没照到身上来,不过空气是暖的,骨头里也就
连带着有了点活泛气。
这样过了两个小时,门外突然乱哄哄一阵响动,苏润西挣扎着看过去,只见保镖们七手八脚拉了车门,搬下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这是?”苏润西心惊胆战的跟在众人身后,眼瞧着那人的血流了一路,直到被放到床上,他才感确认:“邵真?”
床上的人动惮不得,被救治了一整晚才苏醒过来。
苏润西一直守在床头,见他醒了先谢了一句上帝:“怎么样?要不要喝水?”
邵真摇摇头,艰难的动动嘴唇,声音都是破碎的:“——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今天——今天是情人节——我把合约——签下来了——以后——咱们就可以着——手上市的事——你高兴吗——我之前都以为来不及了——没想到还是赶上了——呵——”
恐怕从来没有人会没日没夜的忙,得罪了情人也不在乎,到了最后也只是为了在这一天完成一件大事送人。
苏润西看了他一会:“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想起自己收过那么多次礼物,最终都化作了一串串数字不知用到了哪里。只有这一回,他的江山但凡还在,邵真的心意就永远都无法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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