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里,夜无殇端坐在上首,那陌生男子跪在他面前,冷霄则在旁守着。
慕昭昭粗略扫了一眼,便给夜无殇见了礼:
“王爷金安。”
她的确不想见夜无殇,但她还欠着他的救命之恩,他的命令,她怎会不从?
何况自始至终,她都在误会着他。
若是当初听了他的话,就留在王府哪也不去,也不会发生那样的惨剧。
因着感激与愧疚种种原因,哪怕再不愿见,她也不会再违逆他。
她垂着眉眼,始终不肯看夜无殇一眼。
自然也就不会看到夜无殇苍白的脸色,更不会疑心他在府中为何要穿着铠甲。
他的声音却如常,听不出任何异样,在她面前沉沉响起:
“此人乃苗疆巫蛊世家传人,今日本王找他问话,你也听听。”
慕昭昭浅浅一福,没有二话:
“是,谨遵王爷吩咐。”
说罢,退去了一边立着,完全一个规规矩矩的平民女子模样。
她的恭敬顺从,却让夜无殇的呼吸一滞,胸口也闷得发慌。
“坐吧。”
“是,谢王爷赐座。”
慕昭昭谦卑的坐了下来。
她明白夜无殇的用意,栖霞山刺杀之事,她全程都在其中,也是她验了那几个刺客的尸体,何况她精通医术,也许会有用得上她的地方,否则何必非要把人带到这来?
一个被利用的人,就要时刻发挥她的最大价值,哪怕是在她难过崩溃的时候。
夜无殇看着她坐下,目光又在她的身上停留片刻,才不得不收回。
面对地上跪着的人时,他的眼神倏尔凌厉起来:
“下跪何人?”
那人一听夜无殇问他话,紧张得浑身都在颤抖:
“回、回王爷的话,小人池横,家住城郊,平日里以贩蛇为生,前几日王爷派人寻找剑尾蛇毒,小人以为王爷是因为蛇价的事要拿小人开刀,故而没能及时出现为王爷献上蛇毒,都是小人的错,都是小人的错,还望王爷大人有大量,不与小人计较,饶了小人吧……”
慕昭昭的目光落在池横的身上,只见他看起来已过不惑之年,身材臃肿发福,说话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砸在了地面上,这晨起天气还没那么热,估计是被吓的。
贩蛇为生?
可刚刚夜无殇不是说他是苗疆巫蛊世家的传人么?
夜无殇又看了慕昭昭一眼,只见她的眼睛里有了思索和疑问,顶在胸口的窒闷才缓缓消退下去。
他看着池横:
“既然蛇价已然恢复如常,本王就不追究你们坐地起价的责任了。今日找你来,是因为另一件事。”
池横一听不追究他的责任,当即精神了几分。
用袖子拭了拭额头的冷汗,颤颤巍巍道:
“王爷有何吩咐,小人必定从命。”
“听闻你是苗疆巫蛊世家传人?”
“王爷饶命!”池横吓得赶紧磕头,“前些年朝廷禁止巫蛊之术,还专门特意派人查抄了苗疆的全部巫蛊世家,从那以后,苗疆再无巫蛊,小人也因此改行做起了贩蛇的生意,小人本就学艺不精,自此后更是再未碰过巫蛊之术,请王爷明鉴,请王爷开恩啊!”
夜无殇抬了抬手:
“不必紧张,本王知道你如今只是贩蛇,找你来只是问些与巫蛊有关的事,你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