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澍神情猛地一动,冷声质问,“不是周芸贤是谁,又是你哪个意中人啊?张王李赵,赵钱孙李?谁啊?”
“他是我七岁在长春宫门背回医阁,那位答应给我捉十只蛐蛐儿的少年郎。是我十七岁待嫁闺中的未婚夫郎。是近日每次我哭哭都会守在我身边的男人。是我。。。曾经无事生非要吹手便给我吹手的。。。”
冷瑶依说着,已然泣不成声。
裴澍闻声,心中一阵剧烈的跳动,他低头看向冷瑶依腕上那紫红色老疤痕,他的手心出了薄汗,“答应给你捉十只蛐蛐儿的少年郎,名字?”
“裴澍。”
裴澍脑中轰的一声,他安静了。
“当年你。。。被今上下令抓了,我爹爹。。。我爹爹软禁我一个月零九天,我闹过的,裴澍。”冷瑶依绝望了,他今天一直在有意气她,她太难过了,“我想过找你,我爹爹不让,他。。。说如果我找你,他就死在我面前。。。可我太想去找你了,于是我割腕了,因为我想出去看看你。。。我真的买通了冷宫看守,可我没有让他打你。。。我没有可能一边为了你殉情,一边找人打你,对吗。”
“这疤痕是为了我?”裴澍心里疼的呼吸不过来,呼吸间刺辣辣的好痛,她曾为了见他险些付出生命,她曾和他一样渴望见到彼此,那时她深爱着他,只是后来爱上了周大人,对吗,“为什么此前不说!”
“因为我只是你消遣的玩意儿,你让我做暖床婢,做生养工具。因为你。。。有。。。有家室了。我改嫁理亏,你恨我,我不敢说,万一你说我活该呢。”
“因为你是太子,我是罪臣之女,我不敢攀附。”
“因为割腕很傻又没有用,没有切实帮到你。邱梦是大功臣,而我只会没出息地割腕。”
“不准说了。”裴澍嗓子颤抖,后悔方才给邱梦吹手了,后悔逼善良的她背弃周芸贤,而满足一些可怜的好胜心了,自己是男人,该更包容的,“不准说了。。。”
冷瑶依身子瑟瑟发抖,“裴澍,对不起啊,我的心胸城府使我不能想象太子毒打草民霸占臣妻的后果,兴许你运筹帷幄,可我怕自己成为负累,所以我不能听你话。我不求你带我去见皇后了,我自己想办法吧。我想走了,我不习惯这个家。它很宽敞,可又太拥挤了,这里恰恰容不下冷瑶依。”
满心期待而来,满心伤怀而去。是不是尤氏和她是一样的心情呢。
说完,冷瑶依转身,回卧房,打算收拾春茗刚刚为她安顿下来的行装。
她的手腕从裴澍手心挣脱。
裴澍手中猛地一空,心也空了,他冤枉了她。她说的对,她不可能一边深爱到殉情,一边伤害他。他刚才给邱梦吹手,把他们之间专属的秘密给别人,她一定很难过,她恨死他了吧。
邱梦见太子得知冷氏为他殉情而情绪大动,当即道:“爷,可以陪我回外婆家吗,外婆去世,梦儿好难过。。。”
裴澍睇向邱梦,“让谢锦陪你走一趟。孤。。。身子不舒服。”
邱梦心急如焚,如何连外婆过世,殿下都不陪她去了。
裴澍丢下邱梦,去了朝堂,上朝过程中整个人都震惊于冷瑶依说的事情,她曾为了他殉情过,疯狂过,闹过,她对他素来淡淡的,他不敢相信她这般炽热的爱过他,更加不能承受她现在不爱了的事实,这落差要折磨死他。
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叫嚣着,他要她。
可理智却告诉他,尊重她,放了她。。。。。。
他心情到了一个患得患失之处,便幽幽叹口气,从龙椅上立起身来,来到窗边,负手看着窗外。若是当年依依对他感情炽热到殉情的地步,势必是不会叫人伤害他的,那么是谁假借冷瑶依名义,来冷宫断了他腿,使他恨了冷瑶依七年之久?
“。。。。。。”
文武百官都见少主在户部官员例行公事禀报完给各处官员过年津贴一百两之事后,少主便立起身站在窗户边,满眼忧思的看着远方。
众人都愣了,少主不会因为这事从龙椅站起来立窗边去了吧,辛苦一年,真的不想给点过节费吗,这年底多给俩三月俸禄也还好吧!莫非要开源节流?或者索性废弃?
谢锦看着爷挺拔的背影,他实在没想到,好端端的正上朝说事呢,爷就从龙椅立起来去窗边想事去了,自从和周夫人联络上,爷就每每失控,谢锦小声提醒道:“爷。。。”
裴澍闻声,心里一悸,光想着那女人的疤痕是为了他,居然忘了百十号大官在上朝,他不动声色坐回龙椅,沉声道:“诸位爱卿忙碌一年辛苦了,津贴的事,一百两,就这样办吧,和家人过个好年。”
众人:"。。。。。。"捏把冷汗,还好经过少主的深思熟虑,过节费是保住了,这心忽上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