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会记起床笫之间,那只温柔的手抚摸着他残膝的断骨裂痕。为什么给他温暖的,是杀害他母亲的凶手的女儿。
“正是。”陈安用衣袖擦了擦额角汗水,“府医对药物原材严格的记录和管制,只需要查一查近日哪位大夫同时领用了较多木薯粉和少许菱角粉,就可以锁定是目标,知晓是谁制作了假药。”
裴澍慢慢地窝回椅上,念起冷瑶依肚子里此刻尚且有他的骨血,有种温温的感受,“立刻给孤王查!”
恰巧是畸胎,如若不是,他又怎能容弑母仇人的女儿诞下自己的孩子!他如何可以无视母亲的死,而和冷瑶依花前月下,他怎么可以爱着仇人的女儿。。。
谢锦即刻同陈安返东宫医阁去秘密查阅近期药物原材领用记录,因为是突击检查,所以所有资料并未被人动过手脚。
很快的,陈安找出近期同时领用了木薯粉和菱角粉的大夫,是邱侧妃的主治大夫刘贺。
事情办完,谢锦提溜着刘贺,侧头在陈安耳朵跟说:“五百六十文钱。”
陈安一头雾水:“什么五百六?”
“你把咀嚼过的药放在殿下放茶具的托盘,沾上你口水的托盘殿下怎么用。重新买托盘的钱。”谢锦很认真地澄清,“你稍微注意点细节行吗。”
这!陈安方才生死攸关哪里顾及托盘的事,“不搁在托盘搁哪?搁花梨木桌上我也赔不起名贵桌子啊!我搁地上,我能赔得起一座东宫?”
谢锦抬手,“你可以拿手捧着啊,左手放真药,右手放假药,不就行了。五百六,买个一样的送回来,上京瓷器铺有。”
陈安:“。。。。。。”他招谁惹谁了嘛。药又不是他换的,还搭进去五百六十文。
刘贺被谢锦提着后衣领送在太子书房,谢锦力道不小,刘贺摔在地上颇为狼狈,忙爬起来跪好,抬眼见那高高在上的男人正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冷冷盯他,盯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太子有种令人背脊发寒的气质,“下臣知罪了。”
“你是邱梦的大夫。孤记得是因为你擅长妇理,孤将你拨给她随诊看病的。”
裴澍想到挺多可能,独独没想到换掉他避子药,使他难堪地令冷瑶依怀上畸胎的人,竟是陪伴他七年,老实巴交的邱梦,所以,邱梦对他也不真诚么,他的恩人把他玩弄鼓掌么。
裴澍好奇了,除了避子药,还有别的吗。往往露出水面的只是冰山一角啊,水面下有什么吗。
“她叫你干的吗?”
刘贺一径儿地磕头,“殿下,下臣什么都招了,下臣只是替主子做事,按吩咐做。自身并无害人之意。那日邱侧妃不知从哪里用指甲盖藏了些药沫子,问下臣那是什么,下臣看后发现是寻常避子药,邱侧妃便问要求下臣制作五颗没有避子作用的药物给到她。至于避子药是做什么用途,邱侧妃并未透露,下臣也一概不知。”
说着,刘贺把陈安咀嚼过的避子药连布巾拿起,捧在手里,他说:“这药是下臣按邱侧妃吩咐做的!”
谢锦用胳膊肘肘了一下陈安,小声说:“看见没,刘贺就用手捧着,细节做得比你好。”
陈安:“。。。。。。”晕倒。
刘贺澄清后将被陈安咀嚼过的避子药又小心的放回托盘,就是陈安原本放的那个位置,细节上把控非常严谨。
陈安面无表情,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