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么。下船时那般反感,这时又软声细语,我受不了。”裴澍眼睫微微作颤。
冷瑶依说,“下船时和现在心境又不一样了。”
裴澍问:“我睡了多久?当下在冷府?”
“睡了十七天。当下在我家。”冷瑶依说,“朝里燕青和肃王帮你盯着的。”
裴澍睇着冷瑶依,片刻后道:“你几时生的小满?”
“腊月十六。”
“今日腊月二十三。”裴澍轻声说,“我这边醒了,身体还好。你才产后七天。去躺着吧。伯母照顾你吗?”
“嗯。我娘照顾我。”
“慕之呢?”
“你弟走了啊,你不是看见了吗?”冷瑶依有意没回答慕之照顾她没有的问题。
裴澍寻思慕之定然在照顾她的,他一是国事缠身,一是不愿意看到挚爱同慕之三口和睦,显得他很孤单和无地自处,他掀开被褥,看见床畔有新的衣衫,大约是谢锦自东宫拿过来的换洗衣衫,他低手去拿衣衫,往身上套,他因为胸腔很疼,穿衣服动作比较缓慢。
待穿好衣物,坐在床沿穿靴,他边穿靴边高了音量,“谢锦。”
谢锦在窗外说,“爷您说。”
“人逮着了么?”裴澍问。
“易缪和三个豫东那边的刺客,抓到了,在离鄞州街最近您的的一处外宅押着。”谢锦回复,“看您方便就可过去问话。”
“豫东。”
裴澍眼底一暗,回想着那易缪要挟持冷瑶依,是薛崇仁那边的动作,估计是挟持冷瑶依去豫东,用来掣肘裴澍交出睿王,随即豫东作乱另起朝廷,这倒又是另外一桩因着他而给冷瑶依带来的潜在风险。
好在及时被他制止,若是冷瑶依大着肚子被挟持去豫东,他取了睿王一目,他不敢设想冷瑶依落在薛崇仁的手中会有怎样的遭遇,只怕母子不能善终。
但裴澍又觉得这易缪起初只是将冷瑶依往马车带,并无下杀手之意,倒是他过去将冷瑶依截回之时,那易缪下手快且狠,给了他当胸一剑,这易缪又不像是豫东的狗,倒像是利用豫东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早就觉得易缪眼中有些故事。不似来上京的单纯买卖人。果然。
裴澍起身,伸手拨了拨窗边风铃,随即将自己腰带束起,回头看看靠着桌案立着的冷瑶依,她发丝挽在脑后,穿着颇为宽松舒适方便哺乳的衣衫,他说:“怎么不去躺着?睡着就仿佛听见风铃响,还有你的声音。。。以为听错了。”
冷瑶依问:“你醒来就走,是急着回去见夏小姐么。”
裴澍深深凝着冷瑶依颇久,“冷瑶依,我现在伤挺重的。那个夏妍,你知道是怎么来的,是为了救你冷府出狱,我答应了皇帝的指婚。因夏凝性格跋扈对我不尊重,我随口挑了夏妍,可以说我对她根本不熟悉,也无意去了解。我现在心思在收回豫东兵权,我没有兴趣和你谈夏妍的事情。”
“你有兴趣和她在冷宫同居,和她圆房,就没兴趣谈她么?我只想谈她,怎么办。”
冷瑶依也不知为什么,虽然从谢锦那里知道了裴澍和她分开的真实原因是怕因他给她带去伤害,但裴澍默默不言,独自忍耐的态度,使她忍不住有意刺激他。
裴澍伤重身体吃不消,刚醒,冷瑶依就又来冤枉他同居圆房这些,他很气,他明白她回来见了他,希望报复他,使他难过,他于是靠在枕上,“你谈吧。”
说着,他睇向冷瑶依,“你也歪着,咱俩一个重伤,一个产妇,吵架姿势舒服点。上回在陋舍外墙,条件有限,不敢放开吵。半年多,你委屈,你想怎样。”
冷瑶依说:“歪着就歪着。”
冷瑶依抱了波斯猫搁在床边大摇椅上坐下,她凝着裴澍道:“那天你挨了皇帝四十七棍,我去陋舍找你,为什么让你的妻把我轰走?奚落我没有战神哥哥,也没有足够令皇帝忌惮的权势,我给你带了一包药,你的妻子嘲笑我的药是一包破药。”
“我受伤那日,你去陋舍了?”裴澍心中猛地做颤,她怀里抱着的波斯猫比上回在乾清宫见时大多了。这猫比他命好,可以被这样抱着。
“嗯,我也发烧了。我给你送药,你为什么叫夏妍把我轰走。”冷瑶依故意曲解裴澍,“为什么不隔着门和我说句话呢。”
裴澍坐起身来,牵得他伤口很疼,“我那日病得重,我根本不知道你去了。咱二人多少年的情分,和她又是什么情分。我若知道你去送药,我干什么轰你,我怎么会让她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