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事吧?”赵馨彤问道,犹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凭空添了一股怯意。
“……”祁晓轩沉默半晌,“他叫虎子。”
言罢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低声道:“右半身中枪……整条手臂没了。”
“现在命在旦夕。”
平平淡淡的语气,说出来的真相却是血淋淋撕开在赵馨彤面前。
赵馨彤只觉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整个人如坠冰窟。祁晓轩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一把把尖刀,狠戳到自己的心上。
良久,她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我……有什么能帮忙吗?”
拿了十几年枪的双手,头一次有些不稳。
“……”祁晓轩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看她这个样子,也有些不忍,轻轻叹了口气,“为他祈祷吧。”
大殿之中,二人相对无言,各有心思;原本便空旷的殿内,愈显寂静。
正当此时,那大殿顶端的横梁上突然沙沙作响,仿佛有老鼠窜过一般。二人没有在意,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不想下一刻,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房顶突然爆裂开来,木石俱下,声势浩大。祁晓轩连忙退开两步,惊讶地抬头看去,只见蒙蒙烟尘中一个黑影纵身而下,黑袍翻飞之下露出一张满布虬须的面孔,眼神锋利如刀!
正是赵宗主!
他见到祁晓轩,冷哼一声,借着落地之势,右腿狠狠向地上一砸,那看似坚硬的大理石地板,在他这一腿之威下,竟脆弱得如同豆腐一般,瞬间以赵宗主为中心裂开了一个陨坑样的大坑,坑中之石纷纷崩裂成大小不一的碎石,震碎在空中。
祁晓轩方见到赵宗主时心中便暗叫不好,忙又向后急退几步,只见赵宗主果然没完,震碎了殿中的地板还不够,那被其震起的碎石竟像是突然有了意识般,默契地向一个位置为中心聚拢冲合,片刻之间,已经并成了一个圆柱形的巨石,悬浮在空中!赵宗主左腿后置,紧接着右脚一蹬,登时向前冲去,右手紧握成巨大的铁拳,狠狠地向那巨石后一击——那巨石便呼啸地冲祁晓轩的方向撞来。度之快,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巨力所涉,出滋滋的音爆声!
祁晓轩表情严肃,双眉紧锁,口中念念有词,千钧一之际,一张符咒便已出现在了高高举起的右手之上。他右手紧握,迎着那距自己面部不足三尺的巨石,狠狠一拍!
“嘭”的一声响,巨石猛地爆裂开来,化作齑粉!
祁晓轩正欲收手,然而抬眼一看,竟见到一张满布虬须的脸正面对自己,间距不足一指!同时只觉颈上一痛,一只大手紧紧地抓扼住他的喉咙,粗粝的皮肤磨得他生疼。
赵馨彤只见那大手狠狠掐住祁晓轩的脖颈,死命一捏,带着冲击之势,狠狠往地上一撞;那祁晓轩细长的脖颈自然不堪一击,当即折断,大蓬大蓬的黑血从断口出喷射而出,撒得满地都是。
赵馨彤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他……他就这般死了?
良久,硝烟散去,赵馨彤才听到自己爹爹熟悉的冷哼声。
“两次都在千钧一躲开了致命一击……影墨术果然名不虚传。”赵宗主随手甩掉溅在手上的墨汁,转头冷笑道,眯起了眼睛,语气有些奇怪,“不愧是祁门宗大公子——祁晓轩。”
赵馨彤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后——果然,那静静地站在门后的,不是他又是谁?他还活着,完整地活着!正大喜间,突然意识到赵宗主所说话中的内容
——什么,他就是祁晓轩?八大门宗排名居的祁门宗大公子,12岁进入国御妖师,16岁便荣登队长一职的天才?
祁晓轩对于身份被识破倒丝毫不感意外,面色如常,冲赵宗主微微拱了拱手:“赵老前辈果然是见多识广,过奖了。”
赵宗主冷笑一声,把住枪身往地上一笃:“哼,我可不是在夸你,毕竟用墨汁泼人这种肮脏招数的只祁门宗一家……”本欲再嘲讽两句,不料余光突然瞥见赵馨彤的双手所持,一手枪头一手枪尾,甚是扎眼。
赵宗主瞪圆双目。
“小彤,你的枪?”话一出口就反应过来,继而大喝到,“是谁折断了你的枪!”盯着赵馨彤,心中满是怒气,心想我赵门宗这些年不张扬,倒似被人小看了去,不仅祁家不把我赵家看在眼里,夜闯我女儿闺房;连我赵家枪都被不知什么人折断了,简直不像话!要是被老夫知道是谁,非宰了他不可!
然而无论赵宗主如何逼问是谁,赵馨彤虽然被喝斥得全身簌簌抖,却也只低着头,抿嘴不敢答话。赵宗主看着自己的闺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头又看向祁晓轩。只见祁晓轩还是原来那个样子,静静地看着他,面上不辨喜怒。
“祁晓轩……”赵宗主攥紧了手中的霸王枪,牙齿格格地响,只觉滔天的怒火简直要从他的身体中迸裂出来。手腕一翻,霸王枪变竖为横,赵宗主死死地盯着祁晓轩,真恨不得立刻将这小子那张欠揍的脸撕碎在自己的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