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马车驶到半路,停在第一个馆驿时,杨韵却让车夫照看一下母亲,自己则换了身衣裳,在馆驿另租了一辆马车返程。
夜深露重,杨韵抵达杨家时,已经是三更天。
房内。
烛光被走动的人带得晃动了两下。
杨韵侧身站在窗后,伸手将窗户戳了一个小小的洞,随后探头往里看去。
屋内白氏正在卸下妆面。
丫鬟半蹲着在一旁给白氏捶腿,低声道:“夫人,舅爷那边来信了,说一切都处理妥当,不会留下任何的证据。”
舅爷……
能被白氏的贴身丫鬟称做舅爷的,只有白家那位混世郎君——白九钺。
东林白家的少年天才,容姿一流。
十七岁的白九钺就做了大理寺的少卿,一年之后,白九钺以一桩刘家灭门案闻名大赵,却又在半年后摔了大理寺少卿的印,提剑出了京城,做起了那山头上的土匪。
杨韵之所以回来,就是因为想到了白九钺,怀疑了白氏。
白旧钺这个做土匪的想要弄一批人手劫路再简单不过,杨家人不想让杨礼成死,白氏却未必。她作为嫡母,虽是杨礼成名义上的母亲,这些年却从未善待过柳姨娘或杨礼成兄妹。
如今杨礼成高中,白氏自己的亲儿子杨武威却游手好闲,斗鸡走狗,午夜梦回时,白氏只怕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恨。
这份恨,值不值得她下杀手呢?
“他最好是。”
白氏梳头发的手顿了一下,眼神骤然变冷,嘴里道:“连这么一件小事都做不明白的话,他还有什么用?要不是他任性妄为,白家能落到如今的地步吗?”
梳子被重重地摔在了桌上。
丫鬟自是不敢说主家的不是,讪笑一声,轻声说:“舅爷心里还是在乎您的。”
“他自是要在乎的。”白氏搁了梳子,揉着眉心,“现如今白家都是一些废物,他若还想要回京城,便只能倚靠杨家……杨礼成是探花又如何?庶出的东西,只有岁儿才是他的倚仗。”
到这份上,丫鬟没有再接话。
临庭院的窗户却哐的一声被吹开了。
丫鬟起身欲走过去关窗,大风却呼呼直卷进屋,将屋内的烛火悉数吹灭。此时无星无月,屋子里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咚!
重物落地。
“环儿?”
白氏久等不到灯亮,拧着眉头喊了声。
可四周只有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