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听了可就心火蹭蹭往上冒,听了这妈妈的话,直截了当道,“舅妈消息真是灵通。这是说我胳膊肘往外拐的意思?”
妈妈肩膀一缩,原本还想挑唆几句,此时再不敢多话了。
这妈妈灰头土脸地出门,元春冷冷道,“不相干的人我都不想见了!”说着,指着抱琴道,“你会说话,也伶俐,告诉她们我仗着肚里有王爷的孩子,谁让我不痛快,谁的脸面我都敢下!”
亏得她以前还觉得舅妈尚算明白人。
抱琴应了,还老实道,“侧妃,奴婢也觉得您正该硬起来呢。”
傲梅也在那儿一个劲儿地点头。
元春跟自己的丫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毕竟是娘家,不好让她们觉得我攀上高枝儿,就忘了本。”可如今分明是人善被人欺,觉得她良善厚道没架子,便什么挑唆的本事就敢往她这儿使!
傲梅此时也道:“侧妃您是郁气,就该发出来。”
元春冷声道:“我如今就不忍了!”
消息传到王子腾府上,果然把王子腾之妻,元春的舅妈吓了一跳,她再次叫来那传话的妈妈细细问了一回,又琢磨了一会儿,才误出了点门道:元春这是觉得她有意搅乱荣府二房不成?
王子腾之妻气性比元春还大,“不识好人心!果然出挑了心也大了,就一心攀上了高枝儿!”
可惜形势比人强,她不能又不敢把元春如何,抱怨过一番,只能暗自恼火:可见好人不能当!小姑子那边我也不管了!
却说王夫人等不到娘家嫂子再来探望,其实也不怎么寂寞:她出钱帮衬了哥哥,不怕嫂子不给笑脸。
再说她还有宝玉要仔细教导呢。
随着一双儿女,贾珠和元春渐渐长大,再一娶一嫁,跟自己这个亲娘越发疏远。王夫人再不满,却也无可奈何,便把心思全都倾注到了宝玉身上。
老太太那边给宝玉指了两个丫头,如今已分别改名袭人、晴雯,她这个当娘的自然也把身边调~教~好的两个规矩丫头送了过去。
宝玉不过半大小子,一时之间竟群~美~环绕。新来了这么多姐姐妹妹,宝玉自是好一阵新鲜。他这边比他亲哥哥贾珠那儿还“鸟语花香”……看得贾珠一阵摇头,却根本不知该从何劝起。
此时贾珠便已经不太好看宝玉,虽然只论天资,他还真不如这个精致灵透的亲弟弟:不懂自律,将来成就终归有限。
至于他的儿子贾兰,还有姑父姑妈的独子林珩,这会儿完全不用督促,便已勤奋读书练字,哪会把讨好丫头当成头等大事儿。
过了两天,元春在王府中迎来了姑妈贾敏。
姑妈仔细过问了元春的身子和心情,再说起闲话时也只说了王夫人不少好话,坏事儿压根一句没提:毕竟是亲妈,王夫人不会盼着元春过不好,抛开她自以为是办下的糊涂事儿,关爱之心也是挺真切的。
母亲和姑妈矛盾由来已久,而且随着跟姑妈接触,元春都不可抑制地越发亲近她。
同为荣府出嫁女,婆家都挺特殊,一个是顶级的清贵人家,公公婆婆又全都不在,丈夫更是兄弟全无,真无半分攀比之意;另一个的婆家压根就是天下最尊贵的一家子,谁还能富贵过他们?
完全不会从丈夫那边得到打压娘家的意思,因此姑侄两个立场几乎完全一致:她们怎么可能盼着娘家不好?真是不怕太出色,就怕不出色。
元春虽然封了侧妃,可王爷不在京里,她又有身孕,不能轻易出门,拦着娘家人胡来的任务便只得落在贾敏身上……如今看来,姑妈怕是跟她一样,也经常生这意料不到的闷气。
不过元春很快就明白,比起真正的敌人,娘家就算犯傻也犯得十分“温柔”。
却说理国公自从娶了媳妇不要儿,让两个原配留下的嫡子先后离家,各奔前程之后,长子柳栋官声极好,这还罢了,有个糊涂爹在上面压着,柳栋再想晋升说什么也得熬个五年;可次子柳桓不同,他从了军,而且这回来到了南边,并带着百多个兄弟摸爬滚打地从险峻的群上绕了过去,一举烧了对方的一处粮草库。
柳桓的上峰便是主将,当机立断,一举……把南边那位两千骑兵精锐包了饺子。战后论功,柳桓排到了第二。
主将知道柳桓乃是七皇子的人,当然不敢吞他的功劳,折子往上一递,刚按照刘娡上交的册子关了一堆两面三刀的亲戚,圣上看了这奏章龙颜大悦:终于有出挑的小辈了!
顺便一提,柳桓的亲外祖母也是宗女,虽然只是个县君,但跟圣上血缘离得挺近。
于是圣旨一下,柳桓连升三级,直接得了个昭信校尉,从五品。战事胶着之际,一场大胜给众人“提了神”,柳桓自然也顺理成章地入了圣上的眼。
不过听说柳桓升官的消息,他的继母可就不痛快了:自己对柳栋柳桓兄弟俩做过什么,她当然没忘。她也不信什么“干戈化玉帛”或者“相视一笑泯恩仇”,总之柳栋柳桓出息了,那是必定要想办法报复回来,作为继母,有孝道在前,这兄弟俩未必敢如何,但她也有儿子啊,而且儿子年岁还小!
她思来想去,觉得只好继续先下手为强了!
话说到了初夏,孕妇不太耐热,元春便让管事给她弄点冰来备着。侧妃夏季本就有冰供着,只不过元春身子娇贵,这时候她不开口提起来,没人敢主动往这儿送罢了。
这管事应了,出门便嘱咐人时刻盯着侧妃,万一有一点不舒服赶紧禀报!赵之桢不仅给家人回信,也会派人来过问王府琐事,尤其元春这儿更是留意最多。
在王府办差,大家谁都知道:不伺候好侧妃,差事可就真的别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