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龙颜不悦,其他妃嫔俱是紧忙噤声,偌大阁楼里只听到风声阵阵和莲叶簌簌之音。
“皇上息怒。”
吕贵妃朱唇微扬,艳丽的脸上丝毫见怯意,伸手为昊元帝顺顺气,只好像是寻常女子哄得丈夫高兴般娇嗔着,又为他斟满酒杯:“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协理六宫,事事繁杂,哪里像我们这些姐妹悠闲,偶尔一次的疏漏罢了,哪里值得动怒至此。”
轻飘飘的几句话,轻松将皇后未出现在这宴会上的小事儿转到了“疏漏”上去,眼见着昊元帝的脸色又阴了几分。
这一池金莲是他看重的祥瑞之物,身为皇后更应该知道其中的厉害,如何能无故缺席。
“贵妃娘娘这颗心也忒善了,总是愿意把人往这好地儿想,不过……”
一向与吕贵妃交好的玫嫔娇笑道:“嫔妾却觉得越是因为皇后娘娘地位贵重,才更该将这金莲放在心上呢,毕竟是关乎国运呀。”
吕贵妃眉角轻挑几分,唇角隐了几分笑意,说都是自家姐妹,皇后娘娘贵人事多云云。
昊元帝并非听不出她们一唱一和的挑唆,只是他心中也认为皇后此时缺席,确实不妥。
“德宝,你亲自跑一趟坤宁宫。”昊元帝沉沉道:“把皇后请来!”
“嗻。”皇上的贴身太监德宝领命便躬身退去,才退了两步便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小丫鬟满面急色地伏跪在地:“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晕倒了。”
坤宁宫。
明黄色的金纱丝帐内,满脸苍白之色的皇后正昏迷在锦榻上,不省人事。
太医们步履匆匆的迈进坤宁宫,才齐刷刷的跪在昊元帝面前,那句“万岁”还来不及喊出口,就听上首一道浑厚男声:“免了,都去看看皇后。”
几名太医来不及擦干额角的汗滴子,又赶紧起身颠颠地小跑到榻前,掏出洁白的真丝帕子覆在皇后的手腕上,才仔细地搭上指头。
半晌后,来回把过脉象的太医互相看看,各个紧蹙着眉头,豆大的汗滴子顺着下颌洇湿了衣领子。
吕贵妃站在昊元帝身边,开口问道:“皇后娘娘这好端端的,到底是怎么了?”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
太医们“扑通扑通”地跪在地上,期期艾艾道:“这皇后娘娘的脉象……实在奇怪极了,缓涩而弦,濡软虚无,却又跳得急促……实在是,实在是奇怪得很呐!”
几人说了半天,核心就一个意思:
皇上啊,这皇后娘娘的脉象咱们也没看出来是咋回事啊!
眼见皇上眉头紧皱起来,吕贵妃再次开口道:“皇上,臣妾有一猜测,不知……”
昊元帝微抬了眉眼,示意她继续说。
“今日金莲盛开,自是祥瑞降世,只是皇后娘娘……并未出现。”吕贵妃神色恭谨,用词斟酌道:“莫不是上天怪罪?冲着了什么……”
她眼瞅着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人额角轻跳两下,连忙继续道:“不如,让国师来看看?”
陈元青被急召入宫。
他身披法袍,头戴官帽,脸面朝着金纱丝帐的方向,跪在圆形的蒲团上,双手迅速掐过几个诀,又静默几息后,才直起身子快步到皇上面前,敛衽行礼说皇后此番昏迷是困于妖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