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沿途的草木逐渐染上秋日的金黄,在九月下旬的某日黄昏时分,冼武终于望见盛京的巍峨城墙。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压在胸口多日的巨石总算卸下了。
明明半个月就可以走完的路程,但因那个女人身子三五不时的虚弱,竟足足的拖了近一个月……
江幼面色红润地翻开车帘子,饶有兴趣的眺望着远处的城墙,心情很是不错。她昨晚特地与桑北延睡在一处,就是为了今日能好好观赏下东楚首都的人文盛景。
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即便车轮加宽,减震性能优秀,但无奈古代路况实在不给力。她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快要被颠得散了架子,说是大卸八块也毫不夸张。
随着马车继续前行,只见那坚固的城墙由巨大的砖石和泥土搭建而成,五六米高的城墙顶部隐隐可见些巡逻的身影,宽大的墙身向东西两侧各自延伸,见不到尽头。城门口“盛京”两个大字隐隐有着其作为都城的端庄稳重之感。
忽听一阵马蹄声渐进,几个身穿着将领甲胄的男人骑马迎上来,与在队伍最前端的冼武笑谈起来,看似熟络得很,话语中却明目张胆地指摘景阳偏僻,对这位“未来的宣王妃”也很是瞧不上眼。
“哥几个可是等了你一天了!做什么跑得这么慢!”
“咱们可是听说,冼老弟接了个美差,跑到边城接回个王妃!”
“嘿!景阳那穷巷陋室能出的什么高门闺秀,怕不是一个土鸡?!”
“……”
冼武与他们笑谈两句后,便说不与他们废话,还要尽快回府复命,暂时先走一步。
那几个将领原本还想再玩笑几句,不过当他们的目光扫过马车上撩起的帘子,望见那张雪肤乌发,朱唇琼鼻的容颜时,个个张口结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乖乖!
这是哪里来的九天仙女!
竟生得这般好看。
江幼唇角微勾,那些将领的心头竟齐刷刷地泛起些羞臊之意,几张风吹日晒过的粗粝脸蛋子顿时黑红一片。
下一秒,车帘子被猛地拉上,车厢里瞬时一片暗淡。
紧接着桑北延高大的身躯挡在窗子前,还不待蹙起眉头的江幼说话,他一手指向脖子,又点点手臂,无声地吐出四个字:给我扎针!
江幼挑眉抗议:“今儿的针都扎完了,还扎个六饼!”
喜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在二人身上来回逡巡,心中蓦然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桑护卫莫不是爱慕姑娘,?
为了不让别的男人看姑娘,连被扎都愿意?
她赶紧捂住嘴,感觉自己发现了非常不得了的大事儿!
冼武看那些将领满脸春色的骚样,一脸莫名的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向马车,见车帘子正严严实实地捂着,便笑骂他们是太久没见过女人,看到拉车的母马都双眼放光。
直到马车缓缓消失在城门口处,几名将领才将将反应过来,互相望了望,却都下意识的闭了嘴,默契地再不提“景阳边城荒僻”的字眼儿……
车轮滚动的辘辘声逐渐被街区的喧闹覆盖,只觉得四周人声鼎沸,小二的吆喝声,买卖双方的讨价声、三五好友的谈笑声……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轻易就勾勒出一派繁华盛世。
江幼把满脖子满胳膊针灸的桑北延拽到一边,正要翻开帘子,却被兰氏笑着拉住,给她头上扣上一顶帷帽:“姑娘家的,不合适出头露面,还是遮盖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