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幼望向眉宇间笼着阴郁和怆痛的顾九卿,心里闪过一丝疑影——难道说先太子的薨逝,还有内情?
这话她并没有问出口。
她与顾九卿两人,并非推心置腹的知己好友,只是合作伙伴而已。
对于合作伙伴来说,并没有共享秘密的义务。
一夜无话。
第二日早膳后,江幼看在十万两黄金的面子上,依着跟忠勇侯夫人曲氏的约定,动身去给郑已微问诊。
忠勇侯府与宣王府都在盛京的西坊间,坊间的道路不如主街那般宽阔,往来只够通行一辆马车,因此当马车行驶在其中时,总会有两车相遇,得分出个谁先走、谁后过的高下尊卑来。
不过一般这种时候,低品阶的一定是要想让的,而同品阶的便互相行礼寒暄半晌,各退半边,礼数够了,谁先走倒也不打紧。
但是总有些人呢,偏生喜欢做这种掐尖卖快的事儿——
就比如现在,宣王府的马车堪堪停下,因为前面的路上正稳稳的停着另一驾车。
那马车的车厢前挂了一个檀木雕琢的府牌,上面是一个雕工整齐的“吕”字,再看马车华盖以桃红色织锦缎布覆盖,四个角还坠着雕工精细的繁花浮雕,显得整辆马车精致且华丽。
清夏眯着眼睛望了望,即刻转头小声道:“夫人,那马车是镇远侯府孙小姐的。”
作为乐于遵守交通法规的现代人,江幼秉持着“守法礼让文明出行,共建共享文明交通”的道德和秩序精神,对这种“先走后走”的事并不太在意,她正准备开口让清夏退几步,让吕芝娣的马车先过去时,便听几道逐渐接近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清亮却傲慢的声音传来:
“奴婢给英嘉夫人见礼了。小姐让奴婢来与您说明,并非她有意争个先通后过的顺序,只是这车上现在装的是皇后娘娘亲赏给我家小姐补身子的热汤,不好怠慢了,只得委屈夫人让路了。”
清夏眉头一皱:皇后娘娘赏了汤,回去好好品便是,何必跑这大街上到处招摇!
她刚要启唇反击,就听身后车厢里传来一声轻笑,江幼疏懒却含着几分讥诮的嗓音清晰悦耳:“既是皇后娘娘亲赏的汤,吕小姐不老老实实地抱回家去,还堵在这路上作甚?莫非是故意巴巴地跑过来显摆给我看的?”
江幼其实很能够理解吕芝娣对顾九卿爱而不得的心意,但丝毫不想惯着她事事都要跟自己作对的臭毛病。
她走这条路是向南的,但镇远侯府却是在比忠勇侯府还要再南个两条街的地界上,吕芝娣从位置偏北的皇宫出来往南走,这路无论怎么绕,也不可能跟江幼的马车迎面顶上,除非——
她是故意等在这处给江幼添堵的。
吕芝娣派来的小丫鬟脸色一白,神色有些慌张的瞥向自家马车。
还不等她再开口,便听江幼继续道:“不过这都无所谓,吕小姐既是喜欢抱着皇后娘娘的恩典游街,我自然不好扰了她的兴致。清夏,咱们退一退。”
清夏唇角含笑,轻巧地应声道:“是,奴婢这就给吕小姐让道,全了她的一片忠心!”
虽然是马车退了几步,她却丝毫不觉得跌份儿,反而格外欢畅。
马车外的对话,明明白白地飘进吕芝娣的耳朵里,她脸色泛红,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当探听到江幼与曲氏约好今日去忠勇侯府问诊时,她心生一计,想着把那日在殿上丢的面子都找补回来。
便是借着皇后娘娘赐汤的名头,炫耀她有多受皇后的赏识和宠爱,说不定江幼会心生妒忌,跑到九卿哥哥和皇后娘娘面前哭闹,必会落下个“忌妒”的恶名……
却不想那江幼竟毫不动气,还轻易地识破了她的手段。
吕芝娣只觉羞愤异常。
即便是眼下她占了个先走的名头,却一点不觉得耀武扬威。
当两辆马车擦肩而过时,吕芝娣听到一道熟悉的疏懒的女声:“事事讨巧卖乖,举足贻笑大方;件件想来又想,浑身都是拙愚。”
喜乐连忙拍掌附和:“夫人作诗的技艺越发高超了!”
熟读诗文的吕家才女如何听不出这是在暗讽她,却不好发作,只能紧咬着后槽牙,把委屈和憋闷通通咽进肚肠。
心中对江幼的恨意,愈加强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