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宣王府正门踏出来,聂台铁青着一张不断抽动的老脸,不耐烦地瞪了眼老妻,斥道:“哭什么!良儿还好好的呢!做什么这般丧气模样!”
聂夫人紧忙收了哭腔,回头瞧了瞧宣王府紧闭的大门,着急道:“妾身也是因着担心良儿啊!就剩下一天了,老爷……您可得想想办法啊!”
“想想想!想什么办法!”
聂台猛的转过头,怒瞪着儿子,道:“蠢货!好端端的去招惹那个毒妇做什么?老夫都在她手上吃了瘪,更别说你这个全无脑子的废材!”
聂世良可怜巴巴地望着父亲,嗫嚅道:“父,父亲……儿子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了,请您保重身子,勿要气恼。”
谁料他这番乖乖认错的话,不仅没平息了怒火,反而火上浇油——
聂台听了儿子这般没骨气的话,再联想到自己如今这凄惨模样,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难不成他一个土生土长的盛京官员,竟被一个外乡女子压制得死死的?
成何体统!
“那江氏不过是一介商贾家的庶女!随便一下就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你这些年读的医术圣典,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聂台起先还尽量压抑着声音,无奈越说越怒,声音也逐渐加大,最后几乎是吼出口:“家门不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随着聂台最后一个字吐出口,聂世良只觉得天塌地陷,双膝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他有什么错啊!
他不过是想给父亲出口恶气而已啊!
呜呜呜……
聂夫人瞧着儿子这般模样心疼不已,眼泪再次决堤而出,紧忙跪在一旁为他擦眼泪,抬头望向聂台,呜咽道:“老爷若是嫌我们娘儿俩无用,那我们也不用活着给你添堵了!我们……走!良儿,咱们娘儿俩这就去寻棵歪脖子树,吊死算了!”
瞧着老妻和儿子这般模样,聂台只觉得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般,一腔子怒气根本撒不出去,反而憋得这一肚子心肝脾胃肾无处不痛,就连头发丝好像都根根立起来一般。
对宣王府和江幼的恨意,好像落在干燥草皮上的火把,瞬间就烧得满腔满腹都火辣辣的。恨不得一刀捅了两个人才解气!
唉。
可惜。
那顾九卿便是再蛮横无理,却也到底是皇子,是顶着“顾”姓的王爷,又哪里是他区区太医能抗衡的?
就在他仰天长叹“流年不利,煞星临门”时,一道故意压低的呼唤声,从不远处的街角传来:“聂大人……”
街角的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