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规与丹歌对视一眼,而后叹道:“这美好之物,就是这一次灾难的起源啊。我料着骨头玉化,正是业膻根为了它的计划所布置的一个步骤。业膻根本为单腿之羊妖,被太阴拘走之后,在地府刖足小地狱遭砍足而死,砍下的足骨就如当前我们所见一般,晶莹如玉。
“这等玉质之物被太阴瞧上,带着足骨返回月宫,交于三兔作为了捣药玉杵。而祸端正因这玉杵之内,业膻根的无数分魂而起。所以啊,这美好之下,时常潜藏着腐朽。”子规说着,已经来在这骷髅巨身之前,上手细细婆娑,这骨骼确如玉石晶莹,实让人爱不释手。
但他却猝然收手,继而滕然扭身,望向了天子等人,“你们能确定黑猫拘走了五份业膻根魂灵,这巨身之内再无遗留?”
苏音巧利瘟青三人连连摇头,“确实拘走了五份,但是否还有存留……,没准儿。”
子规双眸一亮,扭身冷眼一看这骷髅巨身,冷冷道:“烧了!”
“可是……”天子朝前伸了伸手,却撞上了子规依然清冷的目光,他立刻就有些发蔫儿。
子规道:“你是个聪明人,可这业膻根的聪明,不在你之下。”
“……”天子沉默一会儿,最终点点头,长长一叹,道,“我知道了。”
天子已经想通,聪明的恶妖,要么慎用,没有把握,就最好不用。他天子自恃聪明,做过的最大最成功的事情,也不过是帮风家拿下商丘。而这业膻根一算计,就算计的是天地四方,两界百姓,他自认智力魄力都远远不及此恶妖。
所以,如果这骷髅巨身之内当真有业膻根的残魂,还是随火付之一炬,将此恶全然灭绝,最为稳妥。
“我看却也不用烧毁这么麻烦。”丹歌说着一指院门一侧的土地,“这土地不是受过青龙神力加持了么?将这骷髅巨身往上面一架,凭着神力就能将其中邪祟完全抹杀。也许运气好,还能留下分毫的玉石之骨,以作纪念。”
“嗯。”子规点头,丹歌这办法是个省力的妙法。他朝着老骨一使眼色,两人就欲架着这骷髅巨身往北边抬去,此时人群中却忽然钻出个人来,朝前招手,急喝了一声,“停!”
众人循声望去,是那娘炮胖子,凡人祁骜。这祁骜自打见了众多修行者汇集,他自知自己乃一介凡人,不敢与众人争辉,于是缩在一旁,好久没有言语。修行者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祁骜的神情他们了如指掌。
修行者们一度以为到今夜诸事交代完毕,这祁骜恐也不敢插上哪怕一言。但偏在此时,祁骜已忍不住发了声。这发声的时机可谓要命,骷髅巨身的处置盖棺定论,祁骜此时发声,众人都以为是此人贪财心起,要强保此骨。所以大家瞧他的神情都并不友善。
这修行者们的目光如电,冷意更混若实质,数道目光将祁骜上下打量,让他整个人如堕冰窖。但他犹豫了一会儿,二次发声道:“停下来,我有一些情况要说。”
“说吧。”丹歌伸手挥了挥,将众人目光里的寒气从祁骜身侧驱散。祁骜也随之心下大定,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一指那骷颅巨身,道,“之前风标先生问我有关于风家菊水源头南阳菊水改道、种植黑菊之事,那并非出于我的本意,而是得自于这东西的指点。”
“这东西?”丹歌望向祁骜。他总觉祁骜此言是借此推脱,将事情推在一具已经身死的骷髅身上,死无对证,这骷髅替他担承了罪责,他就能从罪恶里脱身。他审视的双目望着祁骜,道,“你最好不是在撒谎。你见此物,也是如今这般形态?”
“自不是。”祁骜道,“我见此物时乃有血有肉的。”
老骨一喝,道:“撒谎!我驱使骷髅小鬼儿,最为清楚,骨架和血肉之躯形态彼此差异极大!你现在凭着这一具骷髅,竟能还原它原来的形貌?既如此,你说,这骷髅何物?”
祁骜没有被问住,他道:“这东西朝我介绍之时,曾说它叫猾褢,狡猾的‘猾’,‘褢’字为‘衣’字拆开,当中嵌一个‘鬼’字,古字同‘怀’,指衣袖。”
“这是……”丹歌之听到这里,已经惊奇不已了,他扭身去望,“这是猾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