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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第1页)

,禾星建筑公司的大红人。”雷明神情昧暧地回答。“这女人到底有什么能耐?这样子跑红。”赵志刚更加好奇起来,忙忙地追问。他心想,一个女人能爬到堂堂建筑公司付经理位上,一定有什么不同凡响之处。“有什么本事?”雷明一听这话,扑嗤一声乐了,仿佛赵志刚问得好奇怪。“这年头,婊子吃香瘪。”“她是那个李老板的姘头?那他也太没眼光了。”赵志刚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怎么啦?”雷明似笑非笑。“浑身瘦清清的,象个搓衣板似的,一点曲线都没有。”赵志刚损道。“哈哈,志刚,瞧你这德性,也没比我正经到哪去。”雷明大笑。“我说的真话,这种冷冰冰的女人,哪个敢碰,不被她冻僵才怪。”赵志刚黑着脸道,话未说完,自己也笑了。雷明一听,更乐,两人站在马路边,放肆开怀地大笑了一阵。

笑过之后,雷明忽然正色道:“说起这女人,还有一番来历啦。”

“什么来历?”赵志刚好奇又问。“听说她原本是个没见个世面的山里丫头,十五岁那年被一个收山货的男人给骗了出来,说是要娶她作老婆,带她去城里享福。她信以为真就跟着那男人跑了出来,结果走到半路上,那男人告诉她,他家里早就有老婆了,不能带她回去,让她自己去逃活路。这穆青也怪,打死也不回头,就这样一直走出了山里,不知怎么流落到我们镇上,半夜昏倒在马路边,正好被一个卖烤红薯的老光棍看见了,用两个红薯作代价轻而易举地把她背回了家。这晚她就成了老光棍的媳妇。第二天,她就跟着老光棍出来卖起了烤红薯。这老光棍也是九旱逢甘霖,夜夜耕耘不止,结果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一命呜呼了。连种都没有留下一个。这下她又成了没笼的鸟儿,干脆连烤红薯也不卖了,专门跟街上的那些二流子鬼混,开起了“豆腐坊”。居委会那些婆婆婶婶看她闹得实在不象话,年纪小小的又怪可怜,就安排她到当时的镇上建筑队去做小工。那时的她二八芳龄,长得又妖娆,不知怎么的就把镇中学一位刚大学毕业的男老师给迷住了,不顾家里的极力反对娶了她。那男老师对她可真是情真意切,为了彻底地让她脱胎换骨,不惜牺牲所有的娱乐时间,帮她补习文化知识,鼓励她上进。这穆青天资聪颖,极有悟性,在这位老师的悉心栽培下,短短几年居然取得了函大文凭,拿到了会计证。这时候,正好镇建筑队扩展为建筑公司,缺少财会人员,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坐上了会计这把交椅,从一个小工一跃而成了公司的管理人员,正式职工。按理说她应该知足了,可她天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这时候,她居然看不起老实巴交的丈夫,又跟公司的一位劳资科长勾搭在了一起。后来随着这位劳资科长的青云直上,当上了公司经理,她也得以步步高升,从会计到会计主管再到财务科长。再后来那位公司经理眼瞅着一天天老去,渐渐地失了势,她又一下子倒入公司大红人胡三癞怀里,恩将仇报地反咬了那位经理一口,供出了他许多的秘密,那位经理大人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的姘妇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出卖他,毒气攻心,结果一口气没上来,得到脑中风后遗症,成了一个植物人。于是胡三癞就轻而易举地打败了对手,稳稳当当地坐上了经理宝座。这穆青自然也就受得到格外地宠幸。更为有趣的是,这个胡三癞是个大色鬼,这穆青小姐却是个有名的醋坛子,公司里稍有点姿色的女人她都防贼一样地防着,生怕谁勾去了她那位胡经理的魂,夺了她的宠。所以害得胡三癞只好走马灯似地换秘书。说到这里,雷明兀自笑将起来。“这女人太厉害了。”赵志刚吓得伸了伸舌头,又疑惑地问:“你说的胡三癞是谁呀?”“你忘记了,就是里福小学后面那个绰号癞子脑壳的胡彪啊。”雷明答道。“是他!”赵志刚失声惊叫起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小镇情仇18

这个胡彪他太熟悉了,比他们大十来岁,就住在学校后面,他们上学放学路上常常会碰见他。因为他小时候头上长满了癞子,所以绰号叫“癞子脑壳”,又因为他在家排行第三,又叫他胡三癞。大家都这么叫习惯了,倒把他的真名给忘了,这个胡三癞从小没了爹娘,靠跟着哥嫂度日。后来哥嫂也养他不活了,就把他分开来另过,到了三十多岁还是个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角色,家里上无片瓦,下无寸地,穷得叮当作响,靠哥嫂给的一间烂草房顽强栖身。要说人,长得倒也高高大大,模样不差,可就是好逸恶劳,不上进,三十来岁才好不容易讨了个麻脸女人,接二连三地给他下了好几个丫头片子。多了几张嘴,家里的日子就更穷酸了,娃娃们整日价饿得猫哭狗叫的,麻脸女人也跟着指桑骂槐,哭天抹地。可他呢照旧不急不恼,成日里提着个尿桶围着附近的化工厂转悠,靠捡点废氨水、偷点废铜烂铁的卖了顽强度日,那个恓惶劲儿连个叫化子都不如,穿得烂布筋筋的,脸上眼屎巴巴,一付邋遢相,连小孩子见了都要朝他吐口水,大人更是把他当作反面教材来教育自己的孩子,“你这个豆子鬼,好吃懒做,不好好读书,长大了是第二个癞子脑壳。”记得有一年他在化工厂偷东西,被厂保卫科的人抓住了,五花大绑地把他悬空吊在毒日头下的电线杆上,吊了整整一天一夜,没吃没喝,取下来时已是口吐白沫,奄奄一息。赵志刚到现在还记得他那吓死人的样子,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象翻白了的死鱼。几年不见,这种人人唾弃、好吃懒做的二流子,居然出人头地起来,当上了堂堂建筑公司的经理,这岂不是有点天方夜谈,让人难以置信,莫非他的祖坟上真的冒出了青烟?赵志刚心中蠢动着的好奇和疑惑更深了,他把探询的眼光望向雷明,意思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雷明释然地笑道:“别说你不相信,当初我第一眼看见他,也差点连眼镜都惊得掉在了地上。说起他来, 更奇了,当然这些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是有一年我们这里忽然来了一支地质勘察队,说我们这座大乘山可能埋着矿藏,他们是来探矿的,于是一伙人拿着仪器,戴着草帽,浩浩荡荡地进了山。他们在山上安营扎寨地闹腾了半年,结果什么矿藏都没有找到就撤走了。也合该这胡三癞时来运转、财运来了。他这个人平日里就爱凑个热闹的,地质队的人一来,他就象嫁了娘一样的欢喜,成天乐颠颠地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转悠,久而久之居然也跟地质队的那帮人混了个半熟,他们免费叫给他一些寻矿的小常识。地质队的人走后,他竟象着了魔似的,百事不干了,每天扛着把锄头上山寻宝,象条狗一样东嗅嗅、西闻闻,这里敲敲、那里打打,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叫他找到了两个优质钨矿,结果一夜之间就发了起来。等到大家从睡梦中惊醒,发疯一样一窝蜂涌上山里时,他早已是占山为王,当上了把爷,大家辛辛苦苦挖出的矿,几百块钱一吨卖给他,他一转手就赚好几千。等到那些傻瓜蛋知道其中的奥妙时,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了,因为他的势力越来越大,谁都不敢惹他。稍有不顺从的,他就黑吃黑,呑了人家的矿。据说有一个叫谭永连的人就是叫他弄得家破人亡的。当年那些上山采矿的人没有不骂他黑心烂肚的,说他坏事做绝了。可是这小子不服也得服他,脑子灵得象罗盘针,嗅着空气稍有不对赶紧见好就收。果真没多久,政府一道禁令下来,不准私自采矿了,所有私自开采的矿藏都予以取缔、查封,这下好多人弄得血本无归,只有他一个人相安无事,大赚特赚了。这小子有了钱,腰也壮了,气也足了,还真会投机取巧地来事儿,今天捐点钱修修路,明天捐点钱建建校舍。这下镇上的领导注意到他了,把他当财神爷一样地捧了起来,认准他这个人有能耐,是个干大事的角儿,就把镇上那个快倒闭的砖瓦厂承包给他,也合该这小子官运亨通,这时正值邓小平南巡讲话之际,房地产、建筑业忽啦啦活爆起来,砖瓦厂的生意一下子好得不得了了,结果他上任不到一年,就把个濒临倒闭的砖瓦厂弄得红红火火、盈利十几万。这下他的名气更大了,镇党委一纸任令把他调到禾星建筑公司当付经理,有了钱有了权,他开始四处张绳结网,拉帮结派,很快就把前任经理给挤了下来,坐上了一把手的交椅。借着改革开放这股东风,他又把个建筑公司炒得翻云覆雨,波浪滔滔。现在他已是禾青镇上灸手可热的人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牛鳖得不得了,就连镇上的头头脑脑们有时候都要让他三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小镇情仇19

赵志刚简直听呆了,象是在听一个传奇故事。可这又是千真万确的,胡三癞就活生生地地住在镇上。此时此刻,赵志刚既羡慕又感叹:人这东西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说不准。谁曾想到邋里遢那的胡三癞会有今天,啧啧,真是……这样一转念,他忽而又模糊地喜悦起来,说不定自己也有时来运转、出人投地的时候,他忽而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他又回头看了看禾星建筑公司那幢巍峨高耸的大厦,有些遗憾没有见到今日的胡三癞是个什么样子?

“怎么,有感叹?”见赵志刚默不作声,雷明忍不住打趣道。

“是啊,感叹太深了。”赵志刚老老实实地答。

说话间,三轮车踩到了镇中心的十字路口,雷明忙道:“就在这下车吧,我回去看看老头子。晚上邀上玉坤,我们三个人好好聚聚,好几年没在一起玩了。”

“行。今晚我们玩个痛快。”赵志刚点点头,把车刹住,让雷明下了车。

“晚上见!”

“晚上见!”

两人分了手,各自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雷明走后,赵志刚又踩着三轮车去火车站拉了几趟货,抬头看看天色将晚,这才踩着三轮车往回走,走到镇十字路口,碰上了收工回来的段玉坤,两人刹住车,在路边闲聊了一会。“玉坤,你猜我今天碰到谁了?”赵志刚掩饰不住兴奋道。“谁?”段玉坤漫不经心地吐了一口烟雾,问道。“雷明,没想到这小子也回来了,他现在在市里开了一家贸易公司,下海做起了生意。”“我也听人说起过。”段玉坤点头道。“那你没和他联系?”赵志刚惊讶地问。“也没有特意去找他,人家现在是文化人,怕是和我们没有多少共同语言,你见了他,觉得他变了没有?”“变了,变了,西装笔挺,人模狗样的,比以前更俊朗更神气了,不过性格倒一点没变,还是那么爽朗,还像咱们过去的那个哥们。”“是嘛?他现在在哪?”段玉坤也兴奋起来。“他现在回家去了,不过他约了我们晚上见面。”“那好啊,我们三个好好聚一聚。”“呆会过我家来。”“行。”“怎么,圆圆没跟你跑车?”“嘻嘻,她怀孕了,怕颠。”段玉坤有点不好意思道。“是嘛?你快要当爸爸了?”赵志刚快乐地嚷嚷着。“还早啦,我走了。”“晚上见。”“晚上见。”段玉坤答应着,重新发动引擎,车子一溜烟地远去了,赵志刚这才笑叹着回过头来,踩着三轮车,慢悠悠地回了家。

哥儿仨在约定的时间见了面,自然十分高兴,于是就由雷明作东,去“夜来香”娱乐城喝酒。话说三人一路说笑着来到镇西头,位于里福街的这家酒楼。抬头一看,但见一幢四层楼的楼房张灯结彩,繁星闪烁,衬托着门楣上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夜来香”休闲娱乐城,倒也十分好看。三人正驻足间,早有穿着绣袍的礼仪小姐操着悦耳的声音走了过来:“先生,请进!”

于是三人在礼仪小姐的延引下,走进了大厅。展眼一看,大厅光线虽不很明亮,但显得非常宽敞,沿四面墙根摆满了那种火车头式的桌椅,中间是一个小型的舞池。今晚的客人来得真不少,到处笑语喧哗,衣香浮动,显得十分热闹。三人择了一张桌子坐下。立即有服务台小姐拿着菜单过来叫他们点菜。雷明要赵志刚与段玉坤点,两人胡乱点了几样,雷明不依:“你们俩是不是想为我省钱?”见状,赵段二人无法,只好又点了几样,这才作罢。很快酒菜就上来了,满满一桌子。

“来,为咱们三个好兄弟的重逢干一杯。”雷明端起酒杯提议。

“干。”“干。”赵、段二人立即响应,三人豪气地碰杯,然后一饮而尽。“吃菜。”“吃菜。”互相邀劝,酒过三巡,舌头灵活多了,话匣子也打开了。“雷明,没想到咱哥仨还能在这见面,我还以为你远走高飞,不会回来了呢。”赵志刚感叹道。

雷明的脸霎那时掠过一道悸动。

段玉坤慌忙扯扯赵志刚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说下去。雷明见状,立即恢复了常态,微微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都过去好几年的事了。志刚,是这样的,*年闹*,我被学校开除回来了。”

“哦。”赵志刚不由自主地遗憾地叫了一声,倒好象开除的不是雷明而是他自己。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年他在部队里听到雷明考上大学的好消息时,他是多么地为对方感到高兴,他连想都没想,立即用一个月的伙食补贴买了钢笔和笔记本寄给他,上面写满了祝他鹏程万里、前程似锦之类的话,没想到…… 。。

小镇情仇20

“回来就回来呗,金子到哪儿都不愁它不闪光,你现在还不是照样混得挺有出息。”尽管有些出乎意外,但赵志刚还是立即接口道。

“是啊,和我们比起来,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段玉坤也随声附和。“嗨,还不是一样。别说这些,说说我们过去那些有趣的事。志刚、玉坤,你们还记得在学校里老师叫我们什么来着?”“怎么不记得?禾青中学的四大金刚,调皮掏蛋,惹事生非,出了名的。”“还记得那一年在冷江宾馆灌翻梅山帮那事嘛?他们八个对我们四个,他们还耍鬼,偷偷往酒里掺水,想麻翻我们,结果我们没醉,他们倒一个个醉得象死猪似,抬着出去。哈哈哈,真是有意思。”“还有哪,潘桥乡那帮鳖,瞅着我们这里没人似的,天天来扰事生非,还打伤我们的弟兄。结果惹恼了我们,几个人拿着马刀一直追到石灰厂那里,杀得他们个个屁股尿流,抱头鼠窜。从此那帮鳖见了我们就象老鼠见了猫,躲得远远的,再不敢刁毛了。”回忆起往事,三人都眉飞色舞起来,乐得什么似的,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莽撞糼稚的年代。“可惜,今天席上少了一个人,要不就齐了。”赵志刚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是啊,少了月霸,要不我们就可以效仿当年行径,来个煮酒论英雄。”雷明也跟着叹道。

“玉坤,你知道他关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

“听说关在新邵的苦竹山上,那是重案犯关押的地方,一般不准见的。”

“我想去试试。”赵志刚坚持。

“那好,志刚,我陪你一起去。”雷明道:“玉坤,你呢?”

“我可能没时间去,圆圆现在需要我照顾。”段玉坤有些赧然。

“哈哈,玉坤你怎么把自己拴在女人的裤腰带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雷明半开玩笑道。

“你别怪他,他快要当爸爸了,当然紧张咯。”赵志刚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感到遗憾。

“是嘛,原来是这样。”雷明释然,嘻笑道:“玉坤,没想你竟娶了我们班上的小辣椒,你们是不是在学校时就有了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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