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眉的商船上只乘了金玉,聂五和几位随从,他们从京州码头出发到并州,有启明暗中吩咐漕运,可谓畅通无阻。
不过,金玉临时在途中停靠了趟岭南处的兴安灵渠,那儿山明水秀,瘴木丛生,聂五眼见他放出了一条通讯用的小虫,瑟瑟发抖。
随后码头的官道上来了一堆人马,为首的是一位年轻女子,她不断走近,聂五飞快躲回了船柱后,“金玉,那些都是你会用蛊的族人?”
“是啊,来的那位是螣娘,你们的话来说,就是养大我的姆妈。”
“姆妈?多大?”
“四十有余。”
“啊?看着也就双十年华。”聂五腹诽,果然是练邪物的,与众不同。
聂五很早就被派在苏轻眉身边暗中保护,呆在将军府时日很长,单方面对金玉穆青羽皆很熟悉,他别的都不怕,就是怕小虫,金玉勉强算作熟人,那位姆妈万一给他施蛊……
螣娘却仿佛看不到聂五,上前捉住金玉的手,焦急道:“家主,您留信游玩,虺爹寻的都快急死了,总算回来,快跟我们回去。”
她牵着他张望一圈,叹息:“比我那条三花都瘦。”
金玉摇摇头,笑道:“腾娘,我来是特意与你告别,虺爹身体不好,我不敢与他说,怕气死他。”
“你也快气死我了!”螣娘摸他的脸,问道:“家主还要去哪?”
金玉弯了弯眼睛,负手昂头:“去还债,我欠了人一袋银子。”
“……”
螣娘对他十分无奈,金玉族向来是女子为首,但上一任的家主生下儿子不久力竭,无意中将圣物金蚕传承给了金玉。从此她们多了位不省心的男人家主,从小到大是三天小逃,五天大逃,这次竟是满满逃走一年。
蛊师不方便随意离开岭南,族里迟迟没找到金玉的消息,没想到他今日忽然冒出来。
“有件事我要叮嘱你。”金玉重握紧螣娘的手,低道:“大约三个月左右,会有位年轻的小将军送我回来,你们不能为难她,她要走就让她走。”
螣娘听着奇怪,不知哪里别扭,想再问之前金玉松开她的手,逃也似的的奔上了船板,一刀砍断纤绳,船飘游出去。
“螣娘,记得帮我与虺爹问好!”
金玉蹦跳着朝岸边挥手,聂五松了口气从柱后跑出来,“你就为了说这两句,写信不就行了。”
“我不亲自说,她会被扔进蛇窟。”
聂五听得喉咙发痒,艰难张口:“谁?……蛇窟?我不是怕蛇啊,就是听着怪瘆人的。”
金玉瞧他那傻样,笑嘻嘻贴上去,“你真是比正经的李焱好玩多了,知不知道陆世子让你随我来作甚,是要你替代穆青羽守城而死,你不怕死吗?”
“死怕什么,人谁不死啊。”聂五靠在柱上,失落道:“我经常犯错,大概只有死了,世子才会为我稍微难过一下,我觉得我来也不错。”
金玉垂眸,像是在问他,更像问自己,“如果,她不难过呢。”
“啊,那我也看不到啦,想点自己高兴的吧。”
金玉点点头,轻笑:“你虽然笨,说得还挺有道理。”
“……”
“聂五,你不是常偷看穆少将军练剑,我要学她那套剑法,你教教我。”
“谁偷看他,我是为保护县主不得不留在暗处,以我的剑法,穆青羽不是我的敌手!”聂五一通解释完,侧过头语气嫌弃,“你天天盯着他,都没学会吗?”
“我盯她又不是为看剑,废话少说,快
教我,不然我放虫咬你啊!”
“行,行,你住手!”
……
十日后,金玉下了并州码头,早有人等着接应,是布政使司冯真亲自便衣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