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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白的手扶上相府大门门背后的门闩时,他迟疑了一会儿,而后还是将门闩打开了。
昨夜回来时并未在府门外看到那个脑子不大对的小道姑,肯定是有了自知之明,夹尾巴走了。
这般想着,且还想着城西的甜糕,小白的心情很是大好,将紧闭的厚重府门打开后便微昂着下巴笑眯眯地跨出了门槛。
可就在他的一只脚堪堪跨出门槛还未及落地时,便听得女子脆生生地叱声道:“嘿!妖人纳命来!”
小白立刻抬手扶额,一边避开宁瑶的攻击,避开了宁瑶的三次攻击后,小白已然身处于府门外的石阶下,面色不善地盯着手中握着桃木剑,还是身穿那一身破烂却洗得干净道袍的宁瑶,看她一副又没能在三次出手内把他收了而失落的模样,小白不耐烦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当然在这儿啦,谁让你家在这儿呢,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我要在这儿守到能收了你为止吗?你忘啦?”宁瑶将手中的桃木剑插会背上的牛皮剑鞘里,有些不可思议
地看着小白,随即竟是用一种很是可惜的口吻道,“你这妖人长得这么漂亮的,真是可惜了,记性这么不好。”
“……”小白真不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这小道姑,脑子可真不是寻常的有问题,正常人听了他的话都不会觉得他记性不好好吧!
更何况他君白是什么人,这些人的记性怎可能和他相比。
“你昨夜不是已经走了吗?”这才是重点。
昨夜她要是在这儿,他回来时后又与小倾倾往返一趟怎会没发现她,难不成这小道姑夜里是去寻客栈睡了然后白日再到这儿来守着?
真不正常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昨夜我没走啊,我只是去找澡堂子想个澡而已,我跟你说啊,我都三天没洗澡了,感觉浑身都在发酸!”宁瑶说着,一脸的拧巴还有心疼的表情,“可那澡堂子的老板居然要收我十个铜板!洗个澡居然要我十个铜板,我都能买二十个馒头了!哼,我才不洗!”
宁瑶说完,小白的眉心也拧了起来,同时往后退开两步,一脸嫌弃鄙夷的模样,转身就走。
他根本就没想理她,管她洗还是不洗,只要别靠近他就行。
宁瑶立刻道:“喂!你别走啊!你是不是嫌我没洗澡啊?我洗了的啊,我只不过是没到澡堂子里洗而已,我到河边洗的,大下雨天的,可冻死我了。”
“哎,哎!喂!你别走啊喂!”宁瑶跑到方才小白站过的地方,可眼前哪里还有小白的身影。
小白早就离她远远的了。
“啊嘁——!”宁瑶在这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而后抬手抱着自己的双臂,上下搓动着,边搓边道,“怎么感觉这么冷呀,明明都不下雨了呀。”
与此同时她还打了个哆嗦,然后才转身走回相府门边。
只见方才那被小白打开的府门此时已经掩上了,不知何时掩上的,更不知是何人掩上的,无声无息的。
宁瑶看那又已经紧闭的大门一眼,而后走到旁边,走到她放在地上的包袱旁边,将那包袱拎起背到了背上,离开了相府门前。
只听她边走边自言自语道:“没有铜板了,去码头看看有没有什么活可以干的,干了活买两个包子吃,或者买个烙饼子吃?”
“啊……好饿啊,好想吃肥得流油的肉,大块大块的,再来点酒就更好了,嘿嘿嘿。”宁瑶边想边流哈喇子。
“还有那天和妖人一块儿吃的甜糕,真想再吃一次。”
“不不不,不能再想了,越想越饿,还是快点找着活干,有包子吃就算不错了。”
宁瑶走出老远,又转头看一眼屋檐极深的丞相府,将背上的包袱颠了颠,兀自笑道:“好在还有这地方可以睡,虽然不能挡风,但好赖能遮雨,最主要还挺干净,走走走,去找活干,赚了铜板买包子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捉拿妖人。”
“嘶……真的感觉好冷,这才刚入秋呢,居然这么冷了?”
宁瑶一路自言自语个不停。
她看不到她的双颊此时有些绯红,她也没有感觉她的额头有些发烫。
她身上的衣裳,还有些湿润。
外边那间破破烂烂的外袍已给秋风吹干,里边的衣裳还是湿湿润润的,因为昨夜被雨水淋了的缘故。
不过是她不在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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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园里,朱砂摘了满手的绯红海棠果子正不知往哪儿放时,大狗阿褐正从院门外跑了进来,先是跑到静坐在堂屋廊下横栏上的君倾身旁,蹲在他身旁摇了摇尾巴叫了几声,待君倾伸出手在它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之后,它便从他身边跑开,跑到朱砂身旁,围着她打转,然后站起身来伸出爪子要刨她手上的海棠果子。
朱砂立刻将双手举高,谁知阿褐竟将两只前爪扒到了她的身上,继续朝她举高的海棠果子伸去,一边还冲她哈着舌头。
阿褐这亲昵又顽皮的动作让朱砂既无奈又好笑,是以她盯着阿褐,用一种严肃的口吻道:“阿褐别动,这是要给丞相大人的。”
“汪呜?”阿褐歪歪脑袋,两眼滴溜溜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从她身上下来,然后又朝君倾跑去,跑到他面前后又是汪汪叫,不知在与君倾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