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阵暂时在黑泽谣家里住下来,把她的公寓当做掩藏行迹和养伤的暂时落脚点。
他的伤是在处理叛徒的时候留下的,该处置的叛徒早已上了西天,没有需要躲避的对象,黑泽阵需要的只是暂时避开组织其他成员的注视,把自己的伤养好。
因此他选择了相对不那么安静的不符合自己常用安全屋的黑泽谣的公寓。这里住的多是明星歌手,生活用品有黑泽谣的助理上来补充,他不需要出门,平时上门的人不多,可以安静地专心养伤。
当然适当的乔装也是必须得。黑泽阵脱下自己作为组织成员时那身几乎是半永久的黑色大衣和高领毛衣,换上平常的居家装束,长发随意地扎成松散的辫子,刘海依旧盖着半张脸,没事的时候安静捧一本书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就是组织的人来这里恐怕都很难认出来这个人会是大名鼎鼎的“琴酒”。
没有杀气,气息平和,因为受伤脸色稍显苍白,再戴上作为掩饰的带银链银丝边眼镜,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和杀手、和“琴酒”挂不上钩的普通人。
坐在他侧面那个沙发的黑泽谣盯了他十几分钟,几乎是感叹地说:“你不是我弟弟,你究竟是谁。”
明明没有化妆,只是单纯依靠发型的改变、服装的改变、再戴上一副眼镜,黑泽阵看起来和琴酒就完全是两个人了。
黑泽阵从眼镜下方无感情地瞥了她一眼,并不打算接她的戏,继续低下头看书。
没有得到回应,一个人演也怪没意思的,黑泽谣整个人窝在沙发里,一手撑着头问他:“你不是说这几天任务多吗,怎么反而在我家休息了?”
虽然没有证据,但黑泽谣光凭直觉也能感觉这个弟弟不是会因为受伤而停下脚步的人,反而是那种不把受伤当回事、把自己当成没有痛觉的机器人来造作、哪怕受伤也依旧要执行任务的工作狂作风比较适合他。现在这个几乎伪装成普通人的“琴酒”有点过于瘆人了,黑泽谣很不适应。
“我在避风头。”
黑泽阵现在已经不回避和黑泽谣说起组织的事了,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和她说的,所以就把自己的猜测和直觉和盘托出:“感觉组织最近的势头不太对劲。”
他手里虽然依旧捧着书,思绪却已经不知飘向了哪里,眼中全是若有所思的沉吟,“组织本来应该是安静的,无论什么汹涌起伏的动静都藏在海面之下,起码表面看起来还是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波澜。现在……气氛很不对劲。”
海底的汹涌已经影响到海面的平静,对组织来说是很难得的事情,黑泽阵从没有在组织中感觉到这样风雨欲来的不平静的氛围,好像随时有什么东西战栗着打算破土而出……
这种氛围让作为黑暗生物的黑泽阵十分不适应。
“连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黑泽谣好奇。她感觉“琴酒”这个代号在组织的地位不低,居然连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要凭感觉去避风头吗?
“不知道。”
黑泽阵平静地翻过一页书,干脆地回答,“我很少主动接触组织核心的那些部门,所以如果内部出现混乱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虽然已经加入组织有差不多十几年的光景,但黑泽阵当初就没有选择成为“内部”的人,他游走在组织内与外的夹缝中,比外部知晓得更深,比内部知晓得要少。他不关心组织究竟目的何在,不关心组织的发展方向,只是需要一个属于黑暗的栖息之所,于是他来了,也作为组织最锋利的刀刃而存在。
他的枪口对准叛徒和目标,从不关心身后的组织是风是雨是雪是晴。
所以是内部出了乱子吗……黑泽谣若有所思,“那你现在是打算借生病养病的时间看情况?”
“嗯。”
“那你的任务怎么办?”
“总会有人完成的,其他人又不是废物。”
黑泽阵看起来倒是很放心,没有任何担心的意思。
“……”黑泽谣瞬间欲言又止。她又想起了对方那个【组织唯一一滴酒】的头衔,这头衔已经充分说明组织能干活的就你一个人啊,其他人还真的可能就是废物。
不过她当然也不想让黑泽阵带伤上阵,能休息当然还是休息得好,因此爽快决定让黑泽阵住在自己这边,想住多久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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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阵的伤口在侧腰的位置,不影响胳膊和腿的活动,平时可以躺着养伤,需要动的时候自己也能行动。他可以自己给自己换纱布,可以给自己洗澡——避开伤口的位置,甚至可以自己起来做饭——在黑泽谣不在的情况下。
但他不能给自己洗头发。
那头头发太长,如果是短发洗澡时候随便搓搓即可,但长发就很麻烦,无论怎么个姿势怎么个方位都很难不扯到伤口。
 
;所以黑泽谣牌洗头小妹就上线了。
在阳光正好的午后,气质沉静专心看书的黑泽阵躺在沙发上,头正好抵在沙发的把手,那头长发于是笔直地落下,正方便坐在侧面的人给洗头。
黑泽谣费力把那头比自己还长的头发打湿,就感觉自己这个体力废柴已经出了一身汗,她忍不住抱怨,“你的头发怎么会这么长!留这么长干什么啊,还这么多……”
那头银色的长发柔顺细密,长而不糙,发量还多,手感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