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谣现在深刻怀疑自己这个“一日xx”的节目系列已经完全改变初心,成为用来整自己这个主持人的破烂节目。
以前的一日交警、一日招待员、一日甜品师那种活动还算有点看头,作为企划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可以配合,但一日便利店员这种东西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除了迫害她这个主持人黑泽谣想不到录这期节目的任何理由。
面对她面无表情的冷脸,中年秃头导演笑得十分和气,又说出他那个拖长语调的标准语气词:“呀——小谣呀,你也知道的,我们节目做到现在可以供给选择的题材已经越来越少……”
见她脸色还有愈发变差的趋势,导演略显谄媚地搓了搓手,“当然,我绝对不是为难小谣你的意思,只是你是我们节目的招牌,现在的粉丝已经不爱看那些高高在上的爱豆录距离感太远的节目,我们正好赶在这个流行上,做一期真正贴近群众贴近粉丝的节目岂不美哉!”
“所以才是便利店店员?”
黑泽谣简直要为他的鬼话连篇鼓鼓掌了,冷笑问道:“贴近粉丝的职业还有其他的吧,比便利店店员轻松的难道没有吗?!”
“这话就是你说的不对了,我们做节目的,哪能因为什么轻松去做什么呢?我们要做真正粉丝想看的节目!”
秃头导演说得十分大义凛然大公无私。
他当然可以大义凛然,毕竟这节目上上下下最辛苦的除了黑泽谣这个主持人,就是被导演肆意差遣的编剧了。
导演负责的只有捕捉突如其来一个想法,然后让编剧做成节目系列给他看看,满意的就取用,不满意的就相当于编剧做了白工……眼见的编剧发际线都日益升高了。
黑泽谣是同情那位编剧的,但同时她也十分同情自己。毕竟便利店店员可不是一个轻松的职业,挣钱多少先不论,光是必须笑容满面接待每一个客人,周到地说出所有敬语为顾客服务就已经要了黑泽谣的小命了。
天可怜见,做一个服务行业的偶像已经足够为难她,做服务行业底层中的底层那简直是难上加难。
黑泽谣脸色乌漆嘛黑,但根本奈何不得秃头导演。
她毕竟不是什么天凉王破的霸总,没办法把自己看不顺眼的导演撵走,再加上导演大概都是这副德行,隔壁栏目主持人想暗杀他们那个冬天让人游泳夏天让人穿棉衣的导演也不是一次两次,这大概就是导演和主持天生的矛盾,没救了。
以上就是黑泽谣拗不过秃头导演,站在便利店柜台后接待客人的原因。
他们节目选取的录影地址在平民住宅区的一个便利店,位于交通便利的两个街区交叉口,人流量就住宅社区来说不算小,但相比真正的闹市又较为安静,正方便他们录制节目。
小小的便利店占地不大,一个店员就足够做完所有工作。黑泽谣在大清早没有客人的时候先把货都搬进便利店里,把货架上的东西摆好,内部环境打扫干净,然后开始接待早上的客人。
人流量大的时候服务顾客,人流量小的时候收拾便利店里的东西。黑泽谣对这些工作当然不熟悉,因此一上午都显得十分忙乱,没有停下来休息的空余。
家里还有一个负伤未愈卧床休息的弟弟,累到不行的时候黑泽谣就在心里安慰自己,做这些都是为了活着,为了养活自己也养活家里起不来身的弟弟。想活着就得上班,上班就得接受上司的玩弄,这都是社会规则,她得忍!
忍!
黑泽谣忍着内心一刀咔嚓掉导演的血腥妄想,听到便利店门响动的声音下意识扯开热情的职业微笑:“欢迎光临!”
来的是一个满脸写着疲惫的上班族,看起来就是社畜的典型形象,西装略显皱巴,人一点气色都没
有,无论表情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怏怏的。
“一份鸡块定食便当一个温泉蛋,诚惠两千五百日元。”
黑泽谣的笑容完美无瑕。
那是她的营业微笑,无论嘴角扬起的弧度还是卧蚕拱起的形状都堪称完美,眼睛弯成月,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眼下卧蚕拱起,笑容看起来元气热情又不失可爱甜蜜,一出手可以俘获一个□□小弟,在便利店俘获一个疲惫社畜当然也不在话下。
果然,上班族看到黑泽谣的微笑后恍了一下神,脸上疲惫不在,甚至试图磕磕巴巴地和黑泽谣搭话。
现在这个时间客人不多,她也乐得和顾客聊两句闲话,一来可以当做节目素材,二来她可以趁机摸鱼闲话,而不是马不停蹄去收拾货架上的东西。
在她和上班族有一搭没一搭瞎扯的时候,忽然一群小学生呼啦啦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