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黛一边跑,一边检查枪支的弹药,数着子弹。她呼吸困难,但并不感到疲倦,甚至疼痛。肾上腺素喷进她的静脉,这一次她之所以意识到,是因为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颤抖,而不是因为她的大脑界面给了她数据。
打斗的声音回荡在王宫里,模糊而遥远。她知道,有大量的伤亡,她知道。
她觉得他们可能会获胜。她会赢。
但如果她没做完她该做的事,这个赢局会崩溃,如果她没有找到一个方法永远地结束拉维娜的暴政,那么到了早晨,一切都会回到拉维娜的控制中。
欣黛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楼,颈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进到四楼,看到空荡荡的长廊里摆着艺术品和挂毯,地上是发光的白色瓷砖。她侧耳倾听着是否有埋伏。
当然,所谓的伏击是不会有预警的。
在庭院的混战后,一切都显得怪异而阴森。
欣黛平安到达王座大厅,但还是忐忑不安。这不像拉维娜的作风,事情这么容易,除非这段影像彻底地击垮了拉维娜,她没法正常思考了,或者——更可能的——欣黛走进一个陷阱。
她一只手拿着枪,另一只手拿着刀,试图平复乱窜的心。她希望能想出一个完善的计划,倘若她到了王座大厅,倘若拉维娜就在那里,身旁是一群侍卫和法师,她该怎么应对。
如果侍卫们还没有受到别人的控制,那么她会把他们偷走,形成保护自己的屏障。只要一有机会,她就会射杀拉维娜,不会有一点犹豫。
因为拉维娜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她发现自己站在王座大厅门前,月族的徽记刻在门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希望能感觉出来到底有多少人在里面,但房间密封得太紧,门后是什么,一切都是一个谜。
埋伏,常识告诉她,这是陷阱。
欣黛舔舔嘴唇,有一点咸味,她打起精神,把一扇门踢开,在门弹回去之前闪身进去。她身体紧绷,做好被撞,来一记重拳,飞出一颗子弹的准备,但迎接她的是一片寂静。
只有两个人在房间里,这个房间感觉起来比婚宴时大得多。观众椅子还在,只是有许多已经推到墙边,当然也有太多已经在她所引起的那场混乱中被打烂了。
不过,王座并没有动,拉维娜像以前一样坐在上面,但没有了以往的得意扬扬,她只是瘫坐在巨大的座椅上,脸上满是挫败的神情。她身上是东方联邦国旗颜色的礼服,嘲弄着凯铎和代表他国家的一切。她的法力回来了,脸背着欣黛,光泽的头发掩住大部分面容,欣黛只看到她的鼻尖和红宝石般的嘴唇。
房间的第二个人是索恩。她心一沉,但又冒出一丁点希望。或许这只是一个月族,用法力让自己看起来像索恩。她怀疑地眯起眼睛,不敢再往前走了。
“嗯,也该是时候了,”索恩的声音带着些令人安慰的嘲讽,“你不知道最后的几分钟有多别扭。”
欣黛的心像被人揪了一下,她的希望破灭了,这绝对是索恩。他摇摇欲坠地站在王座大厅的窗台上,当初欣黛跳下去的地方。他双手背在身后,有可能被绑起来了。发光的领结不见了,他的紫色套装也只剩下一件衬衫,现在衣领敞着。裤子大腿部位破了一个洞,膝盖的位置有血迹,隆起一块高高的地方,可能是简单做了包扎。
欣黛试图去侦测,但拉维娜已经控制住了他,像铁制枷锁一样紧紧锁住他的脚。
索恩的目光看向下面,瞥了一眼欣黛血迹斑斑的衣服和她手上的武器,一边的眉毛稍稍扬着,“挺激烈的一天?”
欣黛没有回应。她还在等待那个突袭,一颗子弹命中她的心脏,一名侍卫从暗影中走出,把她打倒在地上。
但什么都没有。
除了她自己沉重的呼吸,什么也没有。
“你的腿?”她问道。
索恩耸耸肩,“很疼,但不会死。除非监狱里肮脏的细菌把我的伤口感染,你知道,那是很有可能的。”
欣黛望了身后一眼,确定没有人从走廊里偷偷溜进来,她犹豫地上前一步。
索恩后退一步,更接近边缘。
欣黛暂停动作。
“不要再靠近,”拉维娜说道,她的声音微弱又疲倦,与当时下令处决欣黛的高傲和喜悦相去甚远。她仍然没有抬起头,“我建议你也不要拿起你的武器,除非你认为他会和你一样幸运。”
“我敢肯定,他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