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元一番嘱托之后,满怀深意的望了龙玄一眼,旋即率众下山。轩辕派也早已离去,剩下那清水流派本就是跟风之众,见天下两大宗派都就此离去,也就尾随其后就此离去。
邪派那边一阵熙熙攘攘,王二被人推崇得仿佛英雄一般,这个粗野山人一生也未得到过如此殊荣,一时笑意晏晏,得意忘形起来。
龙玄见他刚得了机缘便自忘了本姓似的和一些一看就不是善良之辈的人厮混在一起,那如潮谀辞甜蜜马屁使他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他有些不快,本来这机缘被王二得去,他心中本无想法,可眼见此人一得道,便有些不正之举,心中不快,皱眉走了过去。
王二正在那蜜罐也似的氛围内不知所以,一眼瞥见龙玄行近,却不敢怠慢,排众而出,给龙玄叩头,说道:“王二谢过仙人未挡驾之恩,他日白云归来,必将涌泉以报。”他偷偷靠近前尘壁之时,正派众人乱做一团,只有龙玄等众立在石壁之旁,却只静静看着他作为,未加阻拦。
龙玄看着他红润兴奋的脸,悠悠说道:“白云悠远,仙路漫长,不是这一点点机缘即可改变命运。记住,就算你得了道,我取你性命也易如反掌!”
说罢,眼中厉芒一凝,一股无形气流汹涌而出,这股气流极热,肆无忌惮朝王二扑去。王二大惊,却被他的气势慑住不敢挪动半步,只有乖乖承受的份。龙玄只是想要教训他一下,让其能将此机缘用到正路不要走邪道,所以并未下杀手,饶是如此,王二肩膀两侧的衣衫被这气流齐齐带飞,露出常年砍柴而练就的坚实肌肉,那热气飞掠过去,兀自不歇,直见他身后空间搅扰得变形后方自消失殆尽。
王二大惊,这次得道,他一跃成龙,知道从此之后自己即是有惊无险,安稳得道,一时之间竟将在场之人都不放在眼里。这就像一个平凡的人,一旦被告知继承某个长辈的亿万身家一般得意起来,忘乎所以,觉得天上地下,舍我其谁?
龙玄露了这一手神功才使他清醒过来,原来天外自有天,强中还有更强手。他在这绝顶修者面前就像老鼠面对猫一般,别说反抗就连逃跑都没有勇气。
当下他急忙跪倒,一连串的磕头不已,面如土色,口称再不敢造次。
龙玄深深望了他一眼,再懒理会,携了小蜻蜓,伙同纪韵诗众人径向山下走去。饶是此人身怀重宝,得之便可受大益,所过之时,百多邪派人士却各自低头垂目,各自将眼神移向他处,无一敢与龙玄对峙凝视之人。
龙玄微微冷笑,此时他才真切知道这实力在这个世界是有多么的重要。其实,实力在无论哪个世界都是重要的,他决定人是否有意义,有价值,不过他以前的世界里所谓实力是钱、背景、地位,这里则是修为而已。
在这芒砀山的山巅,龙玄感到从所未有的快意,身怀世间绝学秘笈正气诀和通天宝典,储物锦囊内有三条超级打手保镖,身侧是亲密爱人,还有情人在侧,这般身份家底,可是前生做梦也难以想象得到的。他虽能匿情绪,此刻却也难免满面红光,意气勃发。
转首相望除小蜻蜓一直以他为轴,亦喜亦忧之外,其他人脸色都不太好看。纪韵诗脸现凄苦,那副死人模样又露了出来。褚雨墨表面看起来信心十足,对龙玄不舍不弃,将其二人种种亲密举动收入眼底也装作无动于衷,却还是难掩眼神深处那一抹幽怨。八极童子众人也极其聪明的感到褚雨墨夹在人家小情侣中间有些难堪,是以话也不敢多说,只默默跟在她身后。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忧啊,这也许也是一种修行,算了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龙玄回首说道:“纪姑娘褚姑娘,我们相聚不易,不如找个地方好好喝上一杯,以解这一路的劳顿可好。”
纪韵诗凄然一笑,额上青线更加明显了,说道:“好啊,可是王姐姐不在,没人跟我把酒言欢,只能孤零零的喝个闷酒。”褚雨墨自她日前百般维护,方见姐妹真情,将之前那些言语刻薄冒犯之举统统丢诸脑后,见她语气落寞,便走近身轻轻揽住她的手臂,陪着哀怨不已。
两人同病相怜,这般姿态令气氛有些难堪。寇文见状,忙上前遮掩道:“好啊,既然有龙公子做东那我兄弟也就不客气了,纪姑娘如要人陪酒,小人不才可要僭越了,我陪你喝几杯可好?”
纪韵诗虽与八子不甚亲近,却也没有明确主仆观念,笑道:“好啊,咱们说好了,谁先倒下谁便是乌龟。”一帮人听闻各自脸露笑容,这时气氛才算稍有缓和。
当下众人便在芒砀山脚下觅了一处客栈,令店伴在二楼房间内办了两桌酒席,分别落座,喝酒畅谈不亦乐乎。
酒已进肚,各人都自卸下防备,将本来面目如出水芙蓉一般逐渐显露出来。纪褚诸人与龙玄相识日久,自不生分,眼见小蜻蜓虽与褚雨墨有些间隙,却也是各安本分,并无相欺愤恨之意,稍作沟通便即化无,除此各人之间再无他想,一时间气氛竟十分融洽。
褚雨墨极力装作无意和随便询问龙玄:“龙公子此间事了,下一步该有何打算?”
龙玄正自端着半杯酒没心没肺的喝着,被这一问也竟突然脑中一片空白,心中自然而然的忆起师父惨死之事,眼中不由得流露出愤恨之色,却潜运内神,只一闪即逝,淡然说道:“无他,寻我宗门,奉还掌门令牌正气诀,以了前愿。”这个前愿自然指的是师父澹台墨之愿,只因纪韵诗当前,他不便将话师父之事多说,只含糊带过。
褚雨墨点了点头,眼神不由自主的朝龙玄飘去,那眼神竟像一对单独的物体一般有神韵,不能言及,可万般柔情和坚定信念尽在其中。
龙玄被那眼神一炙,有些不自然,十分尴尬的仰天喝了杯中残酒,又张罗着倒满,用这些动作来掩饰内心的悸动。小蜻蜓连日来观察所得,这褚雨墨不只一次用那幽怨痴迷的眼神望着自己爱郎,竟继而有些习惯了,她的心境由一开始的护食、独占渐渐发生转变,现在竟为自己的准夫君有这般吸引力而有些骄傲。
龙玄要重回师门之事早在两人闲谈之时有些交代,褚雨墨却现在才知道,小蜻蜓心中大定,觉得两人暂时还无苟且之事,否则怎么会如此询问。
想到这里,她便有些安心,当下也倒了一点点酒举杯敬褚雨墨道:“褚姑娘关心玄哥,小妹这里先谢过了,之前冒犯,请你见谅。”说罢便极有豪气的先干为敬。
褚雨墨见她有化敌为友之意,也自欢喜,便遥举杯回敬:“感谢青姑娘宽宏大量,雨墨先行谢过。”说罢满饮一杯。
两女敬酒之时均自遥望对方,眼神各自坦荡,并无缩怯之态,显是已将心扉打开,互相接纳示好。
龙玄本觉褚雨墨随行令自己有些为难,赶也赶不得,留又留不下,和小蜻蜓一见面就针尖对麦芒,你来我往各领风骚,现在见两人休战言和,有些安慰,分别向两人投去佩服的目光。
哪知两女间隙除去,却都极有默契的狠狠望了她一眼,那眼神如刀如箭,直刺入人的心扉。
龙玄心中一紧,只觉身体冰凉,手脚无力,纵有通天之能似也无招架之力,狼狈至极,有些灰溜溜的模样。
八子坐在另一席上,一直各自喝酒说话,见这边褚雨墨与小蜻蜓干杯除隙,心中高兴,又见到修为精湛境界高深的龙玄一脸颓败之态,都在心中好笑。
蔻泗嘴快,见此光景,朝大哥寇文问道:“大哥,你曾说女人是恶虎,是猛龙,得罪不得。是不是女人天生道蕴就高啊,所以才能那么凶悍。”
众人被他的童言无忌引得各自侧首微笑相望,寇文笑吟吟道:“我说女人是恶虎,是猛龙,不是说女人功力比男人深,而是能降伏修道多年的男人,是因为……是因为,唉我跟你说不明白。”
蔻泗还只十四五岁的年纪,未经人事,自幼经常见到的女人有三个,邪尊紫潇涵自不必说,那确实悍猛如虎。纪韵诗性情刁钻古怪,但也没发现有多可怕。可这自幼与自己交好的褚姑娘最近却有些可怕,尤其当她说起将来该何去何从时,那眼神中透露出的坚定无悔的神态确实让人心中有些余悸。
这时八子中年龄第二的寇武对着一脸疑惑的蔻泗说道:“小泗,你还年轻,当然不晓得,就算是成仙得道的老祖,也会惧怕自己老婆的,哪怕他的老婆是毫无道法平凡之人。”
蔻泗歪着小脑袋一头雾水问道:“不会道法的平凡人有什么可怕的?我实在是搞不懂。”众人被他这孩童之言逗的哄堂大笑,一时之间,室内嘈乱一片,充满喜庆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