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洞天的妙处,大概就在神白须这种级别的至强者都无法感知这点上了,也的确,他对这方面并不怎么了解,如果一定要说,他大致会觉得这个领域这种东西相同。
可事实是,领域可要比所谓的洞天离谱太多了。
神白须笑着说了声知道了,便准备走近那洞天,只是下一刻不知是什么拽住了他的袖袍。
神白须转身回望,金簪愁眉不展的望着神白须,看着他阴沉沉的双目,看着他如星月明希的眼眸。
“先生是外地人,又是了不起的大才德,纵读史书胸有沟壑,饶是名传至理的圣贤也不遑多让,可小姐她不是啊。”
“金簪一介婢女,比起先生来说是高攀了,却也知道何为感恩戴德,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道理金簪不是没听过。”
“金簪只是想着小姐能知足常乐,哪怕碌碌无为,可小姐是那般不笃天命的人,先生又是那般洞穿世俗的清明之人,到了这里委实是一物降一物。”
“上天有好生之德,本以为是多遥远的大道理,只是现在却也近在眼前,先生来之便是万幸,小女子不敢苟求,只求先生莫要负了小姐痴心。”
“在时,还望先生高抬贵手。”
金簪整个人几乎是匍匐在地的恳求神白须,这在神骁,是莫大的礼仪了。
在神骁,天底下没有再次这份礼更大的恳求了,需知神骁九千年,神骁人双膝拜天拜地拜父母,这跪人的礼仪,就是在古代的君主制度也不曾有过。
而也唯有文人良仕师徒之间的生死相托才有这跪拜之礼。
神白须见状,躬身左手提住金簪的左肩,右手牵住她的手掌,那本就好似娇生贵养的纤纤玉手在他手里更显的柔弱。
他扶起金簪,用衣袖扫了扫她裙摆上的灰尘,金簪见状微微后退,说受不起这么大的礼。
“说什么,受不起这么大的礼,我一介外人,如此受人敬待,已是为人礼遇之极致,就是皇帝,怕也没我的命好。”
“你们神骁人,太重恩,可我就是个普通人,跟你们一样两个肩膀顶着一个脑袋的普通人,不爱权也不攀富贵,不过有些固执,有些执着。”
“这般争先恐后的拥戴不是你们神骁人的为人风范,而我也以那千古仁君千朝子所操持为标榜,倘若人人都能以善待彼,又何须人间多磨难。”
“金簪姑娘,我神白须受不起你这么拜。”
这个男人无论外表如何的阴沉阴戾,可给人的感觉,明明就是那种下午两三点的和煦阳光,照在人的脸上,暖洋洋的。
恰似春风吹动碧湖,绿柳乘风而起。
金簪没有说话,只是紧咬红唇,她微微低着头,眼睛看向别处,皱着眉头,仅仅如此的春色,直叫惹人怜爱。
神白须却屈指点了点女子眉心,提起袖子擦了擦女子脸颊,可哪里有什么泪水?
女子“破涕为笑”,退一步施身万福,神白须拱手一揖。
而随着一道白虹冲天而起,在百步朗庭的另一处,碧湖桥端的尽头处,一位盘发戴着两枚剑簪,有着堪称天倾之资的白衣女子隔水而望。
春风吹动她缕缕青丝,她一双烁金双眸好似望穿秋水。
在她一侧,凭栏处一位青衣女子叠腿而坐,一只手搭在凭栏,靠着手臂睡着了。
洞天内,别是另一方世界了。
饶是这盛世繁华的千里山河也比不得这人间最浓郁的红尘烟火,这里,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延绵小路,细细长长,侧畔小溪,清水潺潺,远眺青山,郁郁葱葱,转目人家,错落有致,有亭有廊,百步人家,屋舍静然。
神白须走进了这古风古韵的古镇,一路去,路人古衣古色。
镇子算得上繁华二字,真正的安宴盛世之下的天下百态,在这里,他看到的所有人脸上都有一种前所未见的从容与悠然。
屋舍下晒着和煦阳光的老伯,手中针线穿织不停的老婆婆,置弄果干农物的妇人,挑着担子步履蹒跚却稳稳当当的汉子,团团嬉闹却不嘈杂的孩童。
一眼望去,人间百态,尽在眼中,恐怕再没有比这眼前更美的净土了,以至于神白须这么一个瑕疵的匆忙之风,都悠悠然停了下来。
走过并不那么喧嚣的闹市,神白须来到那传来朗朗读书声的学堂,学府大门敞开,上挂有教无类教可成才两块牌匾。
左提“青有云木枝有芽”,走势刚直,蔚然壮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