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来势汹汹,眼下好似有吐不尽的苦水说不清的委屈道不明的埋怨,一顿下来批的神白须眼观鼻鼻观心默默无闻。
见神白须此状的青衣却莫名一笑,心中好似醉了一般,就光看着那人尴尬。
说到底,还是神白须才是那个无备而来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些事抖出来之后沉默。
两人没有什么媒妁之言,更没有什么海誓山盟,有的,只是你情我愿。
而天底下也只有这样的情缘,才能走的更长更久更远,眼下拌嘴,神白须看似争辩,实则心不在焉,真正觉得亏欠的那个人,是他而不是她。
青衣一言一语就像个裱糊匠装修一个八面漏风的房子,缝缝补补,也就是到了她这,才成了你情我愿。
“我且真心问你,你真的愿意…愿意娶我吗?你觉得…我真的配得上你吗?”
“娶这么一个…一个不识天生,不理地长,就那么一缕孤立于无风之地的浮萍,说什么你配不上我,反倒是我,早就是个该死的人了。”
“就撑着这么一副红粉骷髅,没有心,没有人情,没有灵魂。”
这说到最后,青衣就像蔫了一样,以至于她不再敢去看仿佛那样伟岸,那样发着光的神白须,以至于她人生第一次感到羞愧,第一次低头。
而神白须呢?他只是看着那亭下幽幽湖水,看着它的绿绿葱葱,以至于好似,她说的那些话他根本没听见一样。
“妄自菲薄啊,是什么让你觉得,神白须征御这五个字拼成的人会是一种好东西了?在那方你不知道的世界中,我那些见不得光的破事你又知道多少?”
“说来也可笑,起初你视我如阶下囚,做着整个神骁的理中客,是非对错在你这里一目了然。”
“也是在我逐个剖析之后,一关难过关关过,再到你这里的时候,你变了又变,我也奇怪,一直感觉你们这些活的很久的人,往往都看得很浅。”
“也是最后李世卿走后我才明白,这些活的太久的人,并不注重当下,而是看得太遥远,心不在自己的肉体中,才每每在应该坚定时,若即若离。”
神白须起身走近青衣,两只手托住她的脸。
“可惜李世卿走的太急,我还不知道活了一千年的人相处起来究竟什么感觉。”
“说他和我神白须是政敌,我自知配不上,对于骁卫盘龙的政乱他不曾斜视,也只是一手操持着自己的收官。”
“若说是忘年之交,又太牵强,也不过临终所托,一心一愿的继承,他心态好,神骁政层的执政者他不屑去攀附,芸芸众生又望不到他的高度。”
“也只能算位亦师亦友的楷模了。”
他回过神来,看向那面色泛红而一双金瞳可人映着他的青衣。
“但幸好,眼下有个四甲子且对我百依百顺的傻白甜任我摆弄。”
说法这里,神白须贴近青衣,双手揉着她好似快要滴血的脸,而青衣也是在这番戏弄下,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发自本心的笑。
傻白甜?天晓得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究竟得有多大的本事,总之他神白须好似得天独厚。
她今天仍旧梳着一头他盘起来的乌发,上头几个金色的琉璃冠在风中泠泠作响,眼下凤冠披霞的凤冠已经戴在她的头顶。
而明天,她就是跃下枝头落入凡尘的凤凰,当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青先生?”
湖亭外的金簪银簪似乎已经等候多时,看着庭内两个人在有说有笑着什么,金簪唤了一声。
青衣抬头看向湖亭外,又看了看神白须,有些不乐意走。
“白先生,按照神骁的规矩,新婚之夜前新娘子和新郎官是不能见面的哦,您是外地人,初来乍到,要入乡随俗。”
金簪笑道。
“怎么你们每个人都懂入乡随俗这个道理啊?”
说到这里,神白须无奈的纳闷一句,金簪只是笑着,她身后的银簪亦是掩面遮笑。
“没听到人家说吗?新婚之夜前新娘子不能见新郎,不然到时候人家会觉得是我神白须猴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