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崇渊传了膳,让婢女带着郑姨娘回去了。
他离开宋令虞的院子,在半途撞见了被领着进来的湛淮晏。
宋崇渊看到太子衣袍上的血,那虚弱随时都会昏倒的样子,心里就很复杂。
当初湛淮晏不顾一切求娶宋令凝时,他和宋令虞各种阴谋论,猜测湛淮晏此举的目的,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湛淮晏没有任何目的,他就是单纯地喜欢宋令凝。
大奸臣宋崇渊都替皇后头疼,叹息一声孽缘。
宋崇渊在大场合给湛淮晏行礼,私下里他就不屑了,站在那里看着湛淮晏走过来。
湛淮晏判断出来是宋崇渊,停顿了一下。
在受伤和眼疾复发下,他身上的冷锐都没有了,一语不发地从宋崇渊身边走过去。
宋崇渊却转了身,“怎么?太子殿下见到本相这个岳父,连一声问候都没有吗?”
“太子殿下如此,不知道太子妃会不会更生气。”
湛淮晏的背影僵了僵,“丞相大人从未承认过孤这个女婿。”
“现在本相承认了,太子殿下喊一声吧。”宋崇渊勾起嘴角,微微笑了笑。
谁没有点恶劣的心思,想把曾经身在云端如神只的太子,踩在脚下,践踏羞辱呢。
湛淮晏被冻得青白的脸上显出屈辱之色,身侧的陈太医本分地维护太子。
只是他还没开口,湛淮晏用力闭了闭眼,抬手拦住他。
湛淮晏转过身,正对着宋崇渊,弯下腰,左手压右手对着宋崇渊一拜,“小婿见过岳父大人,问岳父大人安。”
高高在上的储君,哪怕对方是岳父,他也无需这样,陈太医看得特别心酸。
太子殿下喜欢谁不好,非得喜欢要置他于死地的大奸臣的小女儿、小奸臣的孪生妹妹。
他若是不喜欢太子妃,没有娶了太子妃,就不必因为杖责了太子妃的哥哥,一个太子站了一夜只为进来,也不必对大奸臣卑躬屈膝啊。
只要他喜欢的不是太子妃,那么他不管是罚还是杀宋家满门,都不受牵制。
陈太医沉沉地叹气。
宋崇渊俯视着弯腰行礼的湛淮晏,说了一句,“太子妃在她哥哥的屋子里,太子去接人回去吧。”
至于能否接回去,为了不让太子发现太子妃被杖责的伤,暴露了身份,宋令虞应该不会见湛淮晏,得在宋府养几天伤。
湛淮晏确实被拒之门外了。
门被关着,他没有硬闯,隔着门,嗓音嘶哑地对太子妃道:“阿凝,你的哥哥好些了吗?”
寝卧里只有宋令虞一个人。
宋令虞避开刚换了药的屁股,趴在榻上,没换回女装,只穿着里衣。
她转回太子妃的声音,掩饰着自己的虚弱,“哥哥已经退热了,不过得在榻上养几天,请殿下准许臣妾在府里照顾几天哥哥。”
湛淮晏听着太子妃冷淡的语气,心里被刺了一下痛,“阿凝,你在生孤的气吗?”
“臣妾没有生气,太子殿下还在生哥哥的气吗?不要再罚哥哥了,臣妾愿代替哥哥受罚。”
湛淮晏听不得这话,他怎么舍得罚阿凝?
湛淮晏嗓子里火辣辣的疼,像吞着刀子,一字一字艰涩地解释,“孤杖责宋侍郎,是因为她玩忽职守,还有过去她残害忠良……”
“殿下,宋侍郎是臣妾的哥哥。”太子妃打断湛淮晏。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始终都在让湛淮晏认清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