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炸弹比12两银子更厉害,话说知道要分青砖大瓦房之后,他们这心里早就长满了草,集体窝棚里越住越觉得嫌弃,真的已经够够的了!
而且有了房子才能够找媒婆去说亲是不是?他们这些人谁不盼望着有个婆娘,成个家呢?这个尤其不能等!排到后面的不光住不上房子,就连县里的好姑娘都被别人抢先说走了!
看来真的要好好学习了呀!许多人心中都这样想,他们忽然不再怨恨王老童生给他们布置的作业比别人多一倍了,这是好事啊!作业做的比别人多,到时候考试肯定比别人考的好啊。
王老童生在一片歉疚的目光中昂起了头颅,脸上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配合他那长胡子,就像教科书中杜甫、辛弃疾的插画形象一样一样的。
而在外头的五班、四班等人早就已经慌了。
比如五班,之前蔡老师也是布置六十个字的作业,是被他们自己闹的生生减了一半,本来还挺自豪的,这下好了!明天他们肯定又会闹着要蔡老师加作业了。
好处还没说完呢,方愈接着又掰开一个手指头,道:“拿到【初级学业合格证书】的人才有资格当干部,当干部要看懂花名册和文书,还要会写报告,这是最起码的要求。新城管理处将下发干部任免规则,半年以后,凡是拿不到【初级学业合格证书】的人,都没有资格担任部门副主事及更高的岗位(包括队长和副队长,目前建筑队和修路队都归新城管理处直接管辖)。换句话说,如果你们这辈子还想尝尝当干部的滋味,那先要把考试考及格。”
……
方愈抱着阿秀离开了窝棚区,然而身后的这些人今晚注定是要失眠了。
六班。
陈阿贵受了公子的鼓舞,决心以后要好好的学习。
他把作业本摊开在膝盖上,拳头握着毛笔正在奋笔疾书,他陈阿贵不会满足于六十个字的作业,他要写就写一百个!嘿嘿!
陈阿贵心里头正荡漾呢,忽然就感觉灯光暗了下来,他抬头,就看到班长廖黑子、学习委员胡进财、纪律委员程三板并作一排,站在他面前。
陈阿贵心里头很虚,他连忙解释道:“潘娘娘作证,我说的那些话明明不是那个意思,我也和你们一样多罚了半个月的银子,哥几个要讲道理,我们都是班干部,都是有素质的人,可不能冲动啊。”
班长廖黑子朝后头吼了一声,“被子拿过来了没有!”
很快就有狗腿抱过来一团脏兮兮、破了许多个大洞的棉絮青面被,陈阿贵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当初他们初到涞水县的时候,县里给他们送的“救济品”。
这天气,拿床絮被做什么呢?陈阿贵心里非常疑惑。
他想问,可还没等他开口呢,班长和学习委员就拿着被子蒙到了他的头上,然后就是好多个拳头,好多双大脚如同暴雨一般“扑通“,“扑通”落在了他的身上。
“陈阿贵你这狗操的货,老子今天就要为民除害!”这是班长在骂。
“我们几个可被你害苦了呀!你说你长这么大的嘴巴瞎说什么呢?狗东西,看我飞腿!”这是学习委员在骂。
后头纪律委员在骂什么陈阿贵已经听不清了,因为蒙着一条被子,而且拳打脚踢的声音太大。
哥几个还是懂规矩的,知道蒙条被子打人不疼,陈阿贵心中想到。
窝棚外面。
李顺推着老母亲返回住处,一路上他都很沉默,似乎心事重重。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老母亲拍着他的手说:“明天就去夜校报个名吧,铺子里这些竹篾活计我也早就看会了,白天没做完的,我和你家的可以慢慢做,你只管去上课。”
李顺为难:“母亲身子不好,怎能让母亲来做这些活计……儿子就是瞎想,读书写字哪有那么容易,到时候白费了功夫……”
老母亲盯着李顺,一脸看笨蛋的表情,她说:“你以为我让你去读书是为了那一两银子?还是为了你能当个干部?”
李顺不解。
老母亲沉沉叹了一口气,道:“东家是天上的人,有最好的心肠,他今天说的话你们都没听明白……东家这是遇到难处了啊,他需要一些能读书会写字的人去帮他的忙,偏偏他又不肯明说出来,唉,我们这些人这一世都报答不了东家的恩德,不管是因为什么事,这总是一个机会,怕什么白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