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白家住了十几年,他那间小小屋子的柜子上也从未摆放过东西。
住进去什么样,搬出来便是什么样。
楚召淮在矮柜边蹲得腿都麻了,仍是没战胜心中的“洁癖”,扶着腰又回去了。
楚召淮年纪还小,磕磕绊绊靠自己将“喜怒不形于色”学了一知半解,还总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得到喜爱东西的愉悦一遍遍冲刷心间,楚召淮在床上滚来滚去,动静比自鸣钟声音还要大。
终于,隔壁寝房不知何时回来的姬恂开口:“王妃是打算靠着一夜摊煎饼一千张来富可敌国吗?”
刚翻了个身的楚召淮:“……”
楚召淮讷讷道:“吵到王爷了?”
“没有。”姬恂说,“本王无缘无故自己醒了。”
楚召淮撇撇嘴,习惯地在心里腹诽姬恂难伺候,但转念一想这人刚送自己一座贵得吓死人的西洋钟,只好在心里先饶了他一回。
“我马上就睡。”
姬恂自从断药便难安眠,闭着眼躺在冰冷榻上,那滴滴答答的西洋钟声吵得他心情不虞,有心想让人直接扔出去。
一闭眼,又浮现楚召淮可怜巴巴蹲在路边盯着那座钟瞧个不停的样子。
……算了。
姬恂听着暖阁的动静逐渐停息,终于酝酿出些睡意。
正准备入睡,隔壁轻轻传来声钥匙开锁的声音。
姬恂睁开眼。
夜深人静,一丝动静也会被放大无数倍灌入耳中。
楚召淮大概怕再惊醒他,轻手轻脚地赤足下榻,勾着钥匙小心翼翼将那几乎要生锈的破锁打开。
“咔哒”。
开锁声有点大,楚召淮吓了一跳,不知道冲谁“嘘”了声,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听,没听到姬恂阴阳怪气的嘲讽攻击,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姬恂听到他战战兢兢地将一样东西从小矮柜中捧出来,那烦人的西洋钟转动的声音更大了。
随后,楚召淮赤着脚在暖阁走了几步,似乎挪到靠墙为他备好却从未放置过任何东西的桌案前。
没来由的,姬恂呼吸顿了顿。
终于,“嗒”地一声。
楚召淮将西洋钟轻轻放在桌案上。
姬恂垂在一侧的手倏地蜷了一下。
当当——
自鸣钟又响了两声,楚召淮吓得一蹦。
细看下,竟是子时了。
楚召淮还要早起熬药,赶紧踮着脚尖跑回床上,这回终于能睡了。
姬恂听着自鸣钟更加清晰却好像不怎么恼人的转动声,突然没来由地无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