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藏弓忽然笑了。
他就怕她骂他,恨他,不理他,却巴不得她与他使小性子。
五年不见,当初的怨气,到底是淡了许多。
若是换了从前,她得了如此机会,必是发了疯般地嘲笑他,闹他,作他,不砸得遍地狼藉,撕扯得一身伤痕累累,决不罢休。
楚藏弓心中绷紧的那根弦,也微微松了下来,靠近她一分,笑着低声:
“惜惜,朕求你。”
在他眼里,她与五年前,隐隐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了。
虽然还病着,但是,似是被凌迟过的枯骨上,重新长出了血肉,凝聚了灵魂。
就连对他爱搭不理的眼神,都生动了起来。
孤山院的那个娇纵任性的小公主,似是又回来了。
楚藏弓暗暗赞许自已。
当初将她送出来,远离深宫,虽然对自已是狠了点,但是,的确是对的。
秦惜哪儿有空管他一瞬间脑补了这么许多。
“哦。既然晟朝皇帝陛下开了尊口,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做一回好人。”
她竖起一根手指,“一件事,今日请乔相爷为证,你以后要答应为我做一件事,敢不敢?”
“敢。”楚藏弓伸手,将她那根小手指给握住了,笑容仿佛要从眼里溢出来一般。
“空口无凭,萱草,笔墨伺候。”秦惜要他的御笔手书。
楚藏弓倒也痛快,提笔便写。
【朕允诺,答应惜惜一件事,无论何时何地,君无戏言。】
“可以了吗?”他将笔扔开。
秦惜:“画押。”
楚藏弓:……
萱草利落捧上印泥。
楚藏弓少年称帝,活到现在,还从来没被人逼着摁过手印呢。
没办法,他挽袖,伸出大拇指,摁了。
萱草将纸展开给秦惜看过,之后吹干,折好,递给她。
秦惜将这一纸承诺收好,藏在袖中,这才下床,但是,双脚悠哒着,不穿鞋。
楚藏弓心里到底还惦记着妹妹,看着时辰不早了,若是再耽误下去,晚了半个时辰,不知永定又要被切下哪里。
于是,便催促了一下,“惜惜,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秦惜坐在床边,“我无论是少时在北雍,亦或是来了乔泯之府中,从来不曾自已弯腰穿鞋。”
楚藏弓看萱草。
萱草扭过小脑袋,往窗外瞧。
于是,他就明白了。
他站到她面前,将龙袍轻掀,单膝蹲下,拎了一只绣鞋,端了她的脚,抬头看她,依然面带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