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四点就到家了,告诉钟点工不用来做饭了,自己跑超市去买了五花肉,打算晚上做红烧肉。我不擅厨艺,红烧肉算是我最拿手的了,然后又买了一些鸡尾虾和别的菜,风风火火便回家准备下厨了。想了想还是给蒋杰打了个电话。
“什么事?”那边压低声音问,仿佛是在开会。
“晚上回家吃饭吧。”我问,期望得到肯定的答复。
“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叫你回家吃饭就回家吃饭,不很正常吗?”
“晚上我有局……”他似乎从会议室走出来了,声音也大了。
“有局有局,天天有局,你干脆住外面得了,别回家了。”我最讨厌他回来就酒气熏天的样子,那就是他所谓的局。
“别吵吵了,我争取。”说完,再见都不说一声便挂了,这个浑蛋。婚前所谓的绅士风度一结婚全跑没影了,感情绅士风度都是用来追求女人用的。
生气归生气,我既然叫他回来吃饭,便得给他张罗饭菜。好久不下厨了,红烧肉的关键步骤也不怎么有信心了,还是打电话问我妈比较保险。
“你怎么有空打电话回家了,你都一星期没打电话了。”我还没开口,我妈就先抱怨了,我这才意识到我有多么自私,我光顾着自己那档子事,连自己妈都忘了。
“我忙嘛,妈,对不起啦。”赶紧赔小心,小老太脾气暴躁,可不能惹她生气,“我馋你做的红烧肉了,你快给我说说怎么做的。我好久不做都忘记了。”
我妈一听这个,便忘记生气了,女儿要吃到家乡口味的红烧肉成了她的头等大事,赶紧一招一式详细讲解起来。
我严格按照我妈说的先用酱油葱姜把切好的肉片腌了半个小时,然后放水烧了起来,等水大开加糖,然后用文火慢慢煮,煮了半个小时,等水快干的时候出锅,自己先偿了一个,卖相不错呀,红油发亮的,味道也不错,就是忘了放辣椒,小时候我外婆做的红烧肉总会放几个红辣子,吃起来又香又辣,可下饭了。
我这里红烧肉都出锅了,蒋杰还没有回来,我又给打了一个电话,也没有人接听,可能是在开车。我赶紧把虾给煮了,他最喜欢蘸着芥末吃白煮的基围虾。突然心血来潮,想起我妈妈上次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块石膏,便做了一个蒸鸡蛋,在我们家乡,有一种做鸡蛋羹的做法,就是用刀片将生石膏刮成粉末放在水里沉淀,把沉淀出来的渣滓去掉,剩下的石膏水再兑米汤,把搅和均匀的鸡蛋加入之后,放几颗豆豉,盐巴,味精,滴两点酱油放入蒸锅里蒸十五分钟,香喷喷、鲜嫩的鸡蛋羹就出锅了。再炒了一个油麦菜,饭就齐了,这顿饭给我张罗的,竟然靠七点了,蒋杰还没有回来。我怕菜冷了,便用保鲜膜给贴上了,又等了二十分钟,还没回来,我坐不住了,便又给他挂了一个电话,这下通了。
“什么事。”
“不是说好回来吃饭吗?”我劈头就问罪。
“我不是跟你说我有局吗?”吵哄哄的,估计正在局上。
“那你不是说你争取回来吗?”我急了。
“这不脱不开身嘛。”耳朵边竟然还听到旁边有个男人怪声怪气地调侃他的声音:“蒋杰,和谁通话呀,大夫人还是小夫人呀,哈哈……”
只听见蒋杰笑骂道:“别瞎嘞嘞,是我老婆。”
“什么小夫人大夫人,你成天尽跟这帮腐败分子混在一起有什么好?”我一听那人说那混账话就来气,“赶紧给我回来。”
“你自己吃吧,我真脱不开身,这席上还有我一老同学,就那个王继伟,去美国的那个。刚回来,好不容易见着一次,你别等我了。”他压低声音跟我说,“不跟你说了,不然他们又要笑话我老婆查岗了,啊。”
我还想说点什么,他那边已经挂断了。我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对着一桌子菜生了半天气,自己也没心情吃了,便削了一个苹果吃了,又热了一袋牛奶喝了便坐在床上看起了电视,总归觉得百无聊赖,看了不一会便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开门的声音惊醒了,蒋杰跌跌撞撞地进来了,浑身的酒味,我皱着眉头问:“你自己开车回来的吗?”
“没,他们……他们找人送回来的。”他含混地答道,四仰八叉地瘫在床上。
“车呢?”
“在酒店……停……停车场。”他答道,“喝死我了。”
“醉死活该。”我骂道,“昨天还没醉够,你非得喝出胃出血才罢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