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苏紫若步履轻捷地走了出来,正色禀告道:“师叔,紫若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发出武林盟英雄令,请七大门派一个月之后会于扬州,跟随朝廷大军出海,剿灭魔教。”
“如此甚好!”欧宁羽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蹙眉道:“这次由于有两万朝廷大军相助,所以武林之士在精不在多,你可有对他们说清楚。”
苏紫若笑道:“这一点紫若已经考虑到了,在信函中皆要求各派掌门派出门中好手前来,另外为防止消息走漏被魔教知晓,紫若已经请掌门们注意保密。”
欧宁羽颔首笑道:“紫若果然有大将之才,光这调度安排的才能,便在武林中首屈一指,若是今后你接任剑斋斋主,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苏紫若闻言,却是有些不自在地笑了。
欧宁羽恍然醒悟了过来,笑道:“不过可惜你的志向并不在此,放心吧,师叔说过的话会记住的,绝对不会让你失望,而且只要这次顺利剿灭魔教,昆仑剑斋以后也应该会清闲许多。”
苏紫若面红过耳,有些不好意思地拱手道:“多谢师叔恩情,紫若没齿难忘。”
欧宁羽颔首笑了笑,一个念头突然掠过心海,使得她美目顿时一亮,促狭说道:“余长宁作为大军统帅,他的安危尤为重要,我看要不这样,就有紫若你亲自前去护卫他的周全,你看如何?”
苏紫若俏脸更加红艳了,娇嗔道:“师叔,你就不要取笑紫若了。”
“呵呵,怎会是取笑?这是师叔赋予你的重任啊!而且于公于私都合情合理,余长宁的确需要一个武功高强之人保护他的周全,如此安排没有丝毫不妥之处。”
苏紫若知道欧宁羽是想给她创造与余长宁单独相处的机会,心内不由大是感激,沉默半响,终是局促拱手道:“既然如此,那紫若就听从师叔的吩咐。”
……
初夏四月,草长莺飞耕牛遍野,扬州原野上的麦苗已经泛出了茫茫青绿,村落炊烟袅袅升起,鸡鸣狗吠依稀可闻,大运河两旁垂柳依依,柳絮如飞雪飘舞,美丽得恍若画卷。
这时候的江南,物资充沛,财货充盈,水路纵横,鱼米盐铁之利更是富甲天下,早就成为富庶安乐之土,隋朝之时隋炀帝更是开凿大运河贯穿中原南北,以便能够将江南物资通过水路运往北方。
大运河河面尽管不甚宽阔,不过好在清波滔滔,水深无险,倒也适合拉货载客的小船航行,今日天气万里无云风和日丽,运河水面上船只往来如梭,一片热闹繁忙。
突然,一只体积庞大的“怪物”出现在了运河河道之中,顿时惊得人人侧目,议论声亦是连绵不绝的响起。
这只“怪物”乃是一艘五牙战舰,松木制成的船身长二十余丈,甲板起楼五层,高百余尺,左右前后设置六台拍竿,高五十尺。每根木桅顶系巨石,下设辘轳,这两种都是十分厉害的水战利器,昔日隋军灭陈,正是凭借这高大威武的五牙战舰消灭了陈朝水军主力,为大军南渡提供了先决条件。
此际,五牙战舰白帆高挂,船腹伸出的巨桨整齐划一地破水划行,犹如一只巨兽般游弋水中,当真是雄伟之极。
战舰五楼平台上,一名年轻英俊的青年将军正迎风矗立,头顶的“余”字大旗在河风的猛烈的吹拂下啪啪啪地作响不止。
这青年将军身着唐军将领贯穿的牛皮软甲,腰间跨着一把金鞘长剑,身后一领红色披风随风舞动,神情冷峻而肃然,在阳光照耀下宛如天兵天将那般威风凛凛,直看得岸边河中的人们惊叹不已。
这时,一名绿裙丽人从船舱中莲步摇曳地走了出来,行至青年将领身旁微笑提醒道:“总管大人,过了这段河道,我们就要进入大江了。”
青年将军微微颔首,转过身来笑道:“禹英,沿途幸亏有你打点照料,一切幸苦你了。”
对话中的两人,正是余长宁和杜禹英。
离开长安之后,余长宁带上杜禹英,和声称前来护卫主帅的苏紫若前往洛阳,坐着这艘五牙战舰过黄河沿大运河南下,经过二十余天的舟船颠簸,今日终于抵达了运河与长江相接处,再行得两三天,便能抵达位于长江北岸的水军大营,而朝廷所安排的一万军卒,已经集结在大营中等候。
默默思忖了半响,余长宁脸色露出了一丝苦笑,问道:“对了,苏姑娘情况如何了?”
从登船的那一天起,从未乘过舟船的苏紫若一直处于晕船的折磨中,整个人浑浑噩噩只得在船舱内休息,这一切不禁让余长宁大感意外,因为他实在没有想到,像苏紫若这般的武林高手,居然也会如凡人一般晕船。
杜禹英淡淡笑道:“苏姑娘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了,大人不必担心。”
余长宁放下了心来,笑道:“苏姑娘口口声声说是要来保护我,没想到最后却是我来照顾她,真是本末倒置啊。”
杜禹英凤目一闪,装作无意地问道:“大人你似乎对苏姑娘特别关心啊。”
余长宁闻言一怔,神情有些几分尴尬,讪笑地摸了摸鼻尖道:“这个,苏姑娘毕竟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晕船,于情于理我也应该关心她才是,如果晕船的是你,我也同样如此。”
最后那两句话听得杜禹英脸红心跳,霎那间,她竟有些想如苏紫若那般晕船了。
来到苏紫若所在的船舱门前半响,余长宁几番想要敲门,然手掌皆是悬在空中不曾敲下。自从苏紫若表示将放弃自己,接任斋主之位后,余长宁与她的关系一直处在低谷之中,两人虽同住在长乐公主府,处于同一屋檐之下,然几乎都没有单独交谈,而这段时间,余长宁尽管对苏紫若晕船关心不已,然也没有如今天这般单独前来她的房间,所以一时之间,才会有些犹疑不决。然而,这份犹豫始终是暂时的,余长宁轻轻吁了一口气平复心境,用手敲了敲那扇木门,静待佳人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