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山是北城的疗养院,除了名流们汇聚的各色娱乐场所在,九山最高端的私立医院也在这里。
在去医院前,索彧联系了医院的负责人。他带着许言到医院时,医生和护士们早已等候在外。两人一到,许言被送入了病房。
“只是过度劳累造成的身体虚弱,再加上温泉山庄的温差大,所以发烧了。目前来看,身体各项体征没什么问题,只需要挂点滴退烧就好了。”
医生站在病房里,和病床前的索彧说着许言的检查情况。
VIP病房内,洁白的病床前,少年身上的颜色并未褪去,他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他的手袒露在外面,漂亮的手上扎着点滴挂针,被医用胶布贴在凸起的青色血管上。
病床前,身着黑色衬衫的高大男人坐在那里,他狭长的双眸注视着病床上的少年,在医生和他说完少年的情况时,男人眸光未动,只简单应了一声。
“嗯。”
得到男人的应声,医生观察了一下男人的神色,道:“索先生,那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要是有什么需要,您可以随时叫我。”
说罢,医生和男人微一点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偌大的病房内,随着医生的离开,一时间只剩下了坐在床边的索彧和躺在床上的许言。病房安静,只能听到许言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和点滴掉落的声音。
索彧望着床上的许言,抬手探在了他的额头上。
许言在刀山火海中,像是被一双手给拉了出来。那双手抱着他,将他拥入了他的怀抱里。他的身体滚烫,那个怀抱坚硬温凉,他整个人蜷伏在那个怀抱里,被烧到失去意识。
许言的意识是在冰凉的点滴流入的他的血管,沿着他的血液流动全身后慢慢恢复的。他的血液因为点滴温度的中和,在一点点变凉。他滚烫的身体热度被压下去,他失去的意识也在这一片冰凉中慢慢恢复。
在索彧的手探在他的额前时,许言睁开了眼睛。
他眼睫抬起,对上了索彧垂落的目光。
“醒了?”在看到他睁开的眼睛时,索彧望着他问了一声。
他说完,抬手要把他放在许言额前的手拿开,可在他的手离开许言额前的那一瞬,他的手被一只温度还未退却的手握住了。
“别。”许言未挂点滴的那只手握着索彧要离开的手,他的眼睛紧紧地看着他。
索彧的手被许言握住,他的手还是热,因为发烧,并没有什么力气,他的手指曲起,尽力地包拢着他即将要抽走的手。
许言的手比他的手小很多,他的手,手指纤细修长,因为生病,现在看上去没什么血色。握着他的掌心,因为发烧微微出了些汗,带了些温润的湿意。
索彧的手被他虚虚地拢着,在许言说完后,他的眼睛沉静地看着他,他宽大粗长的手反过来握住了许言。
“好。”索彧道。
索彧把他的手完完整整地包裹了起来。
在那么一刹那,许言的手被索彧完整的握着,他感觉他胸腔内那颗滚烫的心脏也伴随着他这个握紧的动作一并被他握住了。
许言闭上眼睛,他将头轻轻歪靠,歪靠在了索彧和他握着的手上。他的额头抵靠在索彧握起的指间,男人的手指粗糙修长,骨节凸起,但是在靠上去的时候却并不难受,反而因为狭窄的触靠,在那枕间晕染开些温情的意味来。
许言此刻的意识是清醒的。发着烧的身体,清醒的意识,敏感的情绪,在冲撞到一起时,是十九岁的他无法一时伪装和消解的。
他的额头靠在索彧握着他的手的手上,在灼热粗重的喘息中,好多的思绪撞入了他的脑海里。
他发烧了。他给索彧打了电话,索彧在接了电话以后,去他的房间找到了他。他抱着他来到了医院,他在他的病床前陪伴,他在他醒来握着他的手时,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许言的人生只有十九年,可是像这样温情的回忆好像只有在很遥远的以前。
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爱过了。
许言的额头抵在他的手上,他正在退烧,但是在他的手里,被他握住的少年的手却在慢慢变烫。
他低着头,靠在他的坚硬的手和柔软的枕头之间。
“言言。”索彧叫了一声。
在他叫出这个名字时,少年靠着他的手的身体轻轻的一颤。
索彧垂眸望着床上的少年,他的拇指在他颤抖间,碰触在了他浓密的眼睫前。眼睫柔软,索彧粗糙的指腹抚过了他发烫的眼尾。
“别哭。”索彧道。
许言抱着索彧的手,他的额头抵在在他的指间,半晌没动。病房安静,只能听到细微的点滴声。
在这规律的点滴声中,许言抵住他凸起指节的力道渐渐放松。他像是重新坚固起来,但却只在他的掌心柔软。
“嗯。”许言应了一声。
病房里,在许言应完这一声后,重新安静了下来。索彧坐在床前,望着渐渐睡去的少年,没有离开。